林安又要死了,被人亲死。说出去怕是没人信。
这歹人像是八辈子没亲过人,吻上了就不撒口,苦了林安又疼又难受,没法喘气,眼珠子上翻要死不死。
挣脱之间眼泪和血糊到了歹人身上,歹人方松开林安,眼神颇为嫌弃,身上白袍被染了颜色。
得了喘气机会的林安瘫倒在地,贪婪的,大口的,拼命吸气。
“我,我真的是瞎子,什么,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林安边哭边说,脑子一片空白说着说着猛地咳嗽起来,咳嗽着也为自己辩解什么都没看见——流血的脖子冰冷的剑,二者再次相遇。
林安:“……”除了哭没其他事可做。
太吵了,吵得歹人眉心拧起,不耐烦道了声闭嘴。
林安吓得哆嗦,捂住嘴。
歹人垂目看她,举剑不定。林安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眼睛哭红了,鼻子一张一阖,手上沾了血捂着嘴。模样看得惹人怜爱。
歹人上前,林安以为是要索她性命,惊恐睁着眼,下一瞬却昏死过去。
*
“我是瞎子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没看见你别杀我我不想又死了太疼了……”
林安在床上翻来覆去,惊醒时满头大汗。
这又是哪?
林安身上盖的是蚕丝被,床帐放了一半。她坐起身牵动脖子上的伤,斯哈一下伸手捂住。却捂住纱布,不见鲜血。
撩开垂落在地的黑色床帘,难怪在大冷的天也不觉寒冷,这殿房中间是一鼎青铜造的炉,此刻正烧着碳火。林安惊叹这碳火竟然一点烟都没有,还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公子,你怎能带一个祸害回来呢。”
“你觉得她是祸害?”
“一个女人独身在这乱世,能活到现在定是有些见不得人的本事,怎么不是祸害。”
“你也知道她一个女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郑叔,别再说了。”
“公子……”
门外的对话戛然而止,他们二人走到殿门口就透过珠纱帘望见殿内床榻上坐起来的林安。
林安看不清他们,故不敢出声。
耳边脚步响起,林安的次提到嗓子眼,死死盯着眼前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近。珠纱帘被骨节分明修长的大手撩开一角,那杀人的脸林安一眼便认出来。
“……谁?”林安吞咽着巴巴地问,故作双目无神,单说一个字嘴唇都禁不住打颤。
“是我。”公子无殃故意走到林安面前,就是要她把自己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一听声音,林安不寒而栗,慌乱的掀开被褥跌滚到床下,“我,我真是瞎子,求你别杀我。别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了。”
林安乱摸着抱上了公子无殃的腿,害怕却靠近,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
“真像一个瞎子啊。”
公子无殃抬眉浅笑,不达眼底的笑意让人琢磨不透是高兴呢还是生气呢。
“我真是瞎子,真的。”林安此刻只想活命,让对方信了他是个瞎子看不见,那就有可能被放一条生路。
虽希望渺茫,但无路可选。
公子无殃大发慈悲地蹲下身,细细端详这和他胃口的美人。
昨夜天黑不曾看仔细,今灯火下端详才看清楚美人生得秀眉似弯月,凤眼微挑含风情,鼻梁微挺唇若花瓣。小气多情的五官,在她脸上却显英气,妩而不媚,媚而不娇,实在奇怪也实在喜爱。
若西子与之比较,还狲色两分。
林安见这凶煞眸中有惊艳之色,猜想美人容貌定惊为天人,他有了怜惜之意。于是不顾唇瓣颤抖不止,娇柔着道一遍,“可怜可怜我这个瞎子,为了一口饱饭路过那,不知发生什么事被带到这。我就是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还请公子放过。”
公子无殃微微迷了眼,伸手捏起林安的下巴,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叫何名。”
“林,林安。”林安惶恐不安,回答时舌头打结,在骇人的凶煞面前直接报了真名。
公子无殃轻浮地嗯了一声,冷笑着念了一遍林安,捏着她的下巴更用力几分。
“你真的叫林安吗。”短短一夜的时间,无殃早就把这个骗子的身世调查清楚。
戏子,妓子,骗子……如此低贱,苟延残喘还不如泥地里腐烂发臭的老鼠。生死之际竟还是张口假话,该杀了才是。啧,有点浪费啊。
无殃沉眉凝视林安,头一次有了纠结。
林安不明白他笑什么,怎么眼神突然凶狠。不该叫林安吗?
……完了,这美人无名无姓,大多人唤她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