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殃这声林安叫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跳到从胸膛里炸出来。
“等等,你先冷静一下。”林安蓦地从椅子上起来,挡在小允子和梁轩前边。
季无殃笑得极其冷漠,还有几分自嘲,“这是做什么,你觉得寡人会做什么吗。”
“你先冷静,我会给你解释。至于他们两个人,我要带走。”林安强装镇定,胸膛的起伏很大很重。紧张的额头都挂上了豆大的冷汗。
“好,寡人听你解释,不过这两个人,一个该死,一个早该死了。可不好留在你身边。”季无殃含笑道。
梁轩眉头皱起,袖子里攥成拳头的手上凸起青筋。
“林娘子,不必为我说情。是死是活梁某都认了。”梁轩这句话惹得小允子怨恨的目光,心中腹诽:你就不能等娘娘给我说情之后再说这种话吗!搞得我很难做啊!!
林安一头雾水,梁轩和季无殃也有事?
“林安,过来。”季无殃显然没有与梁轩多说几句的意思,最主要还是带走林安。
其他的之后再说。
林安纠结一番,走到季无殃跟前抬头问他,“小允子为什么该死。”
“奴婢做错事情,就该死。”季无殃眼中全是冷漠,林安不喜欢也不想接受这种思想。
“可是我想他伺候我,就当是让我开心,这样也不能让他活吗。”林安此刻是一个赌徒,她赌季无殃真的喜欢她。
虽然可笑,但是万一呢。
季无殃垂着眼睑注视着一脸紧张的林安,想起一开始她好像也是这样鲜活。
那段时间逗逗她了,她脸上就会有很丰富的表情,是一段很舒服的时光。
“好。不杀他,就让他伺候你。”
季无殃忽然温和下来的眉眼,看得林安稍稍出神,耳边回响着不杀你……“季无殃,我们回去吧。”林安垂首低声说着。
本来想给梁轩说情,可是这样似乎只会让他更难做。
季无殃又认识他,应该暂时死不了吧。
叮铃铃~
回宫的马车上挂着雕花银铃,随着马车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声音让人很快就平静下来。林安折腾了一个晚上也困了,靠着季无殃又很舒服,于是眼皮打了一个小架后和好。
季无殃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声,心里有点侥幸林安没有被吓到,还愿意亲近自己。
心总是跟着一个人跳,脑子不停分析利与弊,得出的结果是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她身上。可是心不听话,只想要挽留她,哪怕知道她是不入流的人物,知道她是一个不值得花费心思的人。
林安睡得沉,跟本不知道季无殃现在在用什么眼神看她——是乌鸦看见闪闪发光的金子,满眼的渴望。
季无殃无声的抱紧了林安,反正这么久了也没做几件理智决定的事情。
“娘娘,您醒了。”小允子一直守在林安的寝宫外,掐着时间进来伺候林安起身。
林安睡得很懵,呆滞的眼神尚未清醒过来。
“小允子,国君在哪。”林安面无表情地开口说话。
“国君才上朝,估摸着要一两个时辰才能来看娘娘您。”小允子弯着腰,十分恭敬。
“早饭吃什么。”林安依旧是面无表情。
“奴婢这就传膳。”说着,小允子马不停蹄就去吩咐。林安余光里看着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谄媚的,不停讨好人。
这和她所接受的教育完全背离,但是玉娘的经历……林安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里没人能注意到她,她似乎是游离三界之外的游魂,看着‘自己’从小到大,身份从良民变成妓子,再到骗子。
看着一个小姑娘单枪匹马闯荡江湖,林安静静看着她,无论多难多累她好像都能挺过去。
直到某个夜晚,喝下那碗小情郎递来的白粥后睡过去,毒发时候不停挣扎着,艰难的坐到梳妆台前。知,命不久矣,也知下毒者乃是小公子的奶奶。
死而已,没什么。但是要漂漂亮亮的,这辈子,玉娘无论如何都要干干净净的。
林安看着她梳头梳了两下,实在没力气倒在梳妆台前,眼里全是不甘心。
林安有点看不下去了,也正好这个时候她梦醒了。
看着周围的一切,恍如隔世。
所以,她到底是谁。
是那个现代里唯唯诺诺畏畏缩缩的林安,还是一生都在挣扎死也不低头的玉娘。
“我是谁?”林安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喃喃自语,失魂落魄好像断线的提线木偶。
忽的,她白色的视线里出现一点黑色,是季无殃的黑靴子;然后是一点金色,是季无殃衣上的刺绣;再然后是一点肤色一点粉红的血色,是季无殃的布满伤疤的大手。
“怎么做在这?”季无殃的问候像是雨后的微风,轻轻路过林安的头顶。粗糙的手抚摸着林安的脸,林安感受着他手上伤疤的存在。
林安抬头看着他,看见他才找到一点真实。林安蹭蹭他的手,如同一只温顺的猫,“你肯定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季无殃抿着唇,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我是谁?是林安?还是玉娘?”林安茫然的看着季无殃,这让季无殃徒然感到害怕,是药的量没控制好吗。
“你是林安,其余什么都不是。”季无殃蹲下来,抬头看着林安。
“你为什么骗我。”林安又问。
“因为害怕。”
“害怕?”
“嗯。我怕你会躲着我,若是从小的情分,便没什么理由可躲的。”
林安皱着眉,眼前起了一层水雾,“没有必要。你只要别乱杀人就好了。”
“你都想起来了?”季无殃捧着林安的脸,手上的力气因为紧张而控制不住加重了力气。
“一部分。有点分不清我是谁,还有对你到底是什么感觉你。”
“那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季无殃期待的露出星星眼。
林安甩开脸,不让季无殃捧,“你抓我回来可不是这个态度,是想要我痛哭流涕和你回来?”
“那是气糊涂了。你之前也跑过一次,那一次可让我找了三年。”季无殃无奈道。
林安充满怀疑盯着季无殃,想不懂锦衣玉食有人伺候的生活她为什么要跑。
想着她就问出来了,季无殃在实话和假话之间选择了假话。毕竟那些事情真不能说,林安就是因为那些事情才走的。
季无殃在无数失眠的夜里想明白了原因,至于要不要改,暂且放着不论。
林安听着季无殃删减的过去,心中觉得不太对劲,可面上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不久太阳升上来,光正照着林安的眼,刺得她眯起。无殃见状起身为其遮挡,林安便置身于一团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