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要熄灭的屏幕突然间亮起来，亮度瞬间增强如耀阳般让人无法直视。

刺眼的白光中，林安好像看见一个人，一道门。

她跟着那人走，走近那道门。

“快去吧，有人在等你。”

林安听见身后有人说话，来不及转身就给人推到门的那头。

不知道是不是怕林安有回来的余地，那人推的十分用力，直接把林安推了个狗吃屎摔倒到地上去。

林安起身揉着蹭破皮的手，挤眉弄眼斯哈几声，还没看清身处何地，又听见有人叫自己。

“林安……”

这个声音略微沙哑，隐隐有些颤抖，颤抖的声音里夹杂着期待和不安。

林安回头看，就见到一身素衣腰带都没系，脸色憔悴的季无殃。

这……一会儿的功夫季无殃就变成成这个样子了？

林安略微心惊，没想到季无殃会变成这样，她难道离开很久了吗。

林安大脑一片空白，直愣愣盯着季无殃看，嘴唇微张似有千言万语。

她眼里的季无殃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他在跑，荡起来的衣摆下是两只光秃秃的脚。

冰天雪地，大雪纷飞中，这双脚早就冻的通红，所经之处留下梅花般的印记。

林安看着眼里，心跟着他的脚步急促跳动着。

“林安。”

这一次季无殃抱住了林安，林安还在发懵。

“这次能不能别走了。”季无殃把头都埋到了林安的颈窝里，高大的一个人弯着腰，闷闷的声音极其不自信。

林安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轻轻吐出不走二字。

忽的，林安感觉到脖颈处十分温热。原来是季无殃的眼泪，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林安好想知道。

余光中看见身侧是宫墙，这里还是吴宫，那为何季无殃变得这般……落魄？他可是吃了苦头，可有人对付他，他过得可还好，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一连串的问题砸在林安脑袋上。

忽听见季无殃开口，委屈道：“你可知道我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头？”

林安问他多少。

季无殃说很多很多。

林安问他是不是很生气，季无殃闷闷嗯了一声。

“那我该怎么让你消气？”林安顺着他的毛一点点抚之，好奇怪，竟然有点享受这种感觉。

“说想我。”

“我很想你，本来就想。”

“说爱我。”

“我爱你。”

“不准走。”

“好。”

季无殃将林安抱得更紧了，这是他跪了一个多月求回来的，当然不能走。季无殃不想再回到以前一个人的日子。

这种想法急剧强烈的时候，季无殃就会想要杀人，不受控制的想要去杀人。可林安叫他少作孽，那只好把自己锁起来。

锁起来的日子，季无殃日日跪拜神像，祈求林安能回来。

本来是不想再信这个东西的。但确定林安去了之后季无殃守了林安一个晚上，不会瞌睡的他在那种情况下竟然睡着了。一觉醒来林安不见了，季无殃为此彻底疯了，满宫找人，却如何也寻不得。

林安是神仙还给他的，不能再抢回去了。

林安并不知这些，谁叫季无殃的脑回路一直都挺奇怪的。

“你不冷吗。”林安忽然问。

季无殃很快就反应过来，林安身上还穿着带血的衣裳，自己又没得脱给她遮挡风雪御寒的衣物，“是我欠准备，想当然的以为你会好好的回来。你是不是冷……”

“我问的是你，季无殃你别总是只看着我。”林安心里暗爽，她窃喜这季无殃可以满心满眼都是她。转念想到妈妈，曾经也是如此，可是后来呢。

季无殃看着林安眉心微动，拧眉不语，于是问她怎么了。

一边问一边将她抱起，要带她回去。

林安不由惊呼一声，“我自己可以走。”

“你怎么不高兴了？”

“不是不高兴。”林安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感受。

季无殃也不着急，慢慢等着，带林安回去熟悉，给她穿衣服喂她吃饭……

“我自己来。”林安抢过汤勺，自己个喝粥。

“你不喜欢这样。”季无殃小心翼翼，微笑着怕吓到林安。

林安放下手里吃饭的家伙，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把心里那个别扭的问题问出口，“你到底为什么这样。”

“因为爱恋你，想对你好。”季无殃很自然的回答，这个事实他再没意识到那就真的太笨了。

“我想了很多，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行，你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对我那么执着？”林安问出口了，哪怕现在没有退路也无所谓了，她就是想要问。

季无殃瞧见林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浅笑一声，轻弹她的脑门道：“不是事事都要个理由，尤其是情这种东西。”

“还有你不是什么都不行，是我故意为之。我执着于你是我对你有贪欲，你对我不是吗。”季无殃反问一句。

林安认真思考，季无殃这话什么意思，不太懂。但是看他的样子，至少短时间里不会有什么变故。

希望季无殃的情意的可以长久些，林安偷偷把心门打开，满眼笑意看着季无殃。

林安这个笑的意思季无殃瞬间就明白了，他暗自欣喜，心里下了一个决定，要好好装，好好的不能被林安发现他做的事情。

林安许是不知这国君的身份不可能干净，不沾血的宝座不可能存在。

季无殃小心将血腥藏起来，在林安面前装成纯真的白羊。

林安希望长久些，季无殃同样这样想着。

于是，一个装了一辈子，一个一辈子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