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樱千抬起头,眨眼的时候眼角滑落了一滴泪。她接过一杯西瓜汁,咬着吸管委屈巴巴地喝了一口,然后哭了起来。
江山岚听见一旁看戏的老爷爷笑嘻嘻地说了句,“小伙子,怎么把你的同学惹哭了啊?”
他转过头还没来得及解释,旁边又来了一辆公交车,π一个跨步从车上跳了下来,刚抬头就看见了这场景,他立马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报,江山岚把咱们校花惹哭了!”
江山岚往前迈了一步,挡在许樱千面前。
许樱千躲在他的背后哭,好一会后,她抓着他的外套说:
“我好像失恋了。”
—
巫轲碎掉的玻璃杯的碎片,如今正安稳地躺在许樱千的抽屉里,舒舒服服,还换了上带着细闪的亮皮。
有几片被她做成了风铃,挂在了卧室的窗台上。
许樱千特别喜欢看窗外的风景,她总是习惯性的歪头看向窗外。这样每一次欣赏窗外的云与雨时,她都会想起巫轲。
这样幼稚的行为,许樱千不止做过这一件。
之前开家会的时候,她为了在巫轲的家长面前多夸他两句,替班长做了一个月的值日,这才能在开家会的时候留在教室里分发成绩单。
来开家长会的是他的妈妈,一位穿着湛蓝色条纹西装的中年女人,头发盘在后脑勺上,挎着一个黑色牛皮包。
因为常年皱眉头,她的眉间有两条竖纹。眉毛很浅,但是纹了很长的平眉,瞳仁乌黑,像监控的镜头。进教室之后,她站在墙边打量着周围的人。
许樱千主动过去,在得知她是巫轲的妈妈之后,她特别开心地给阿姨指了巫轲的座位。巫轲的妈妈上下扫了她几眼,问:“巫轲成绩还行吗?平时在学校惹事吗?”
她的语气并不和善,许樱千有点打怵,但仍然笑着说:“巫轲成绩特别好,我们班第一。他人很好的,跟大家相处的很好。”
许樱千心想,问到我你算是问到人了,我对巫轲在学校里的事情,了如指掌。
巫轲的妈妈冷笑了一下,她露出了鄙夷的眼神,三角形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很浓的轻视。很难想象着是一位母亲在得知自己的孩子成绩名列前茅,且为人很好后露出的表情。
那一刻,许樱千好像懂了巫轲为什么总是很安静。从前总是听别人说,家庭环境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年少时的阴影,会伴随一个人的一生。
就像深入骨的风湿病,每到了梅雨季,旧伤复发,全身的每个关节都会痛。
许樱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站在自己的位子上,给妈妈留了一个可爱的本子,还有自己的成绩单。
巫轲的妈妈斜眼扫了一下,说:“原来你是他的同桌啊。我看你成绩也挺好的,你们坐同桌多久了?”
“半个学期了。”许樱千小心地回应。
“恩,有段时间了。跟他做同桌很难受吧,他这个人可不好相处呢,从来不给人好脸色,就跟谁欠他的一样。”巫轲的妈妈看了一眼他的成绩条,随手扔进了包里。
她的声音不小,半个教室的人都能听到,她继续说:“我看你长得挺白净的昂。你小心点,巫轲的命毒的狠呢,一出生就克死了他亲妈,谁跟他离得近,他克死谁。我养了他十几年,一声‘妈’都不叫,你说有这么做儿子的么,晦气玩意儿。”
许樱千的脸色暗了下来,她站起来说了一句:“这位家长,教室里请注意影响,尽可能小声说话好吗。”然后就闷着头跑了出去,书包都没拿。
许樱千一直对这种玄学没有一丁点兴趣。
但是从那天之后,她问了巫轲的生日,跑遍了城里城外的寺庙,只为了证明巫轲是一个命格极好的人。
在白马寺外有一位瞎子神婆对她说,这个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受到了诅咒,下咒之人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的一生会颠沛流离,不得善终。
她花了两百块钱,却听到了这样的“真相”。
许樱千不懂,她只觉得这两个词太可怕,所以她隔一段时间都会到白马寺替巫轲求平安符,然后挂在一颗菩提树上。
时间长了,庙里的一位僧人注意到了她,这天许樱千来的时候,他过来温柔地问道:“小施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许樱千说,她站在菩提树下,参不透尘缘,“我希望他可以好好的。”
僧人道:“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
许樱千听不懂,她继续说:“有算命的婆婆说他受到了诅咒,特别凶险。”
僧人笑了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阿弥陀佛,好深奥啊。”许樱千挠了挠额头,轻呼了一口气。
她看着僧人的背影,心里想或许这位僧人是来开解她的,让她放下,好好学习。
于是许樱千在菩提树下,想了一会,在心愿牌写下了一句话:
“希望巫轲以后可以遇到一个好人。”
这个人是不是她,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