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汤九歌拨回去的时候,电话另一头没有声音,只有嘈杂的碰撞声。
她连续打了很多次,到后来根本没人接。
本来是约好演出结束之后一起去江山岚家玩桌游的,他一个人住,地方又大,正好可以玩得开。但是陈明说他肚子痛,在群里发了几条消息后就没音儿了。
半个小时后,汤九歌的手机又响了。
“陈明,你怎么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手机里传来了陌生男人的声音:“我是陈晨。”
“陈明急性阑尾炎,已经进手术室了。”他补充道。
汤九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记得上次在老胖推理馆,有个高个子卷毛说他是陈明他哥,没记错的话,就叫陈晨。
在省立医院的急诊室外,她见到了那个男生。卷毛靠在墙边,低头滑着手机屏幕,灰白格的围巾中露着半张脸。他穿了一件灰色的毛呢大衣,搭在口袋上的那只手上带着银色的戒指,手背上有一块乍眼的刺青。
汤九歌在旁边站了一会,坐在了绿色的等候椅上。
陈晨抬头看了她一眼,汤九歌穿了一身白,坐在一旁像一只浑身纯白的灵狐。他扭头就走,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热咖啡。
咖啡递到眼前的时候,汤九歌抬眼说:“我不渴。”
陌生男人给的咖啡,她可不敢喝。
陈晨收回手,他捧着咖啡喝了一口说:“手术时间不长,如果你觉得冷的胡,先回去就行。”
汤九歌笑了笑说:“没关系的,等他醒了我再走吧,反正来都来了。”
就算是普通的同学出了事,汤九歌不可能看一眼就走,更何况是玩的很好的朋友。
她的膝盖冻得通红,用外套捂了一会,依旧冷的发抖。
干等着太尴尬,两个人只好随便找了点话题聊一聊。
“我们见过吧,这老胖推理馆。”陈晨隔了一个座位,坐在一旁转头问。
汤九歌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纹身上说:“我记得你。”
陈晨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纹身问:“害怕这个?”
“那倒没有。”汤九歌笑了一下,“这种东西我爸纹了一身,你这点又不算什么。”
陈晨揉着额前的头发闷声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们这种好学生,会对烟酒和纹身特别反感。”
“反感能怎么样,你不喜欢闻烟熏味,别人就不抽了吗。”汤九歌说,“上瘾的人控制不了自己,过路的人就只能吸二手烟,难不成还能把所有的烟鬼都打一顿?”
“那倒也是。”陈晨说,“管不了别人,能管管自己也行。”
“陈明,他特别反感这些东西。”陈晨转着手指上的戒指说,“所以,我们关系一直不太好。”
陈晨耸了耸肩继续说,“他晕倒之前没给我打电话,我是来医院之后才知道的。你们这些朋友在他心里,比我这个哥哥还重要。”
汤九歌很少听陈明提起过他的哥哥,上次剧本杀陈明也没来。作为一个外人,她说一些假装安慰的话也没什么用,所以汤九歌觉得不如说那自己当引子,“其实我一直挺想有个哥哥的,小时候跟别的小朋友闹别扭,我就在想要是能有个帮我出气的大哥哥就好了。陈明很讲义气,在学校里有什么事他都是抢着上,到真正论功行赏的时候,他还会装老好人,把好处让给别人。”
“所以我觉得,陈明跟所有人都能处的来,跟他的亲哥哥肯定也能相处好。我想,有时候把话说开了,彼此心里都好受一点,说不定关系也能变好呢。”汤九歌转头,看着陈晨说。
陈晨点了点头,他淡淡一笑:“行,等他好了,我主动跟他聊聊。”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在急救室外一位年迈的老母亲因为担心哭到晕厥,被几位护士夹紧了病房里。
两人一黑一白坐在走廊里,在嘈杂与纷乱中安静地等着。中间的位子上仿佛有一条晨昏线,他们分别在明与暗中,藏着各自的心事。
江山岚和林南得了信儿以后火速赶来,那时候陈明刚进病房,麻药还没过去,整个人没什么意识。
林南喘了会气,他问:“哥,陈明他怎么样了。”
“阑尾没了。”陈晨说。
汤九歌没忍住笑了一下,她坐的腿麻,走过去说:“放心吧,手术已经做完了。”
今晚是跨年夜,大家都没有失去什么,只有陈明把阑尾留在了这一年。
“没事,辞旧迎新么。”林南说。
江山岚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说:“人这一辈子就这一个阑尾。”
见到唐冰后,江山岚问:“许樱千呢,她没跟你一块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六点多我路过她家的时候,她家没人啊。”唐冰用余光看了一眼汤九歌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