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赵穆收剑回鞘,轻哼一声,转过身来:“叔父无需多言。”
看着窗外的夜色,他如寒潭般的冷眸泛起阵阵涟漪,心绪显然有些难以平静。
“切记。”黑衣人悠悠道出一句,“不必要的感情,只会成为你的累赘。若是连你都沉浸在那些无关紧要的儿女情长之中,那就再没人能为他们报仇了。”
赵穆头也没回,音色决然:“我不曾忘。”
不必他说,赵穆也清楚自己和林秋晴……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过多的情感,除了令彼此越陷越深之外,再无任何益处。
好在,这无用的感情才刚开始,及时斩断了就好。
“知道就好。”黑衣人轻笑一声,没再多言,身如鬼魅般融入夜色之中,悄然离去。
翌日,仍旧吃了闭门羹的林秋晴有些恼了。
一个大男人,有必要这么大气性?
她倒要瞧瞧,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在上琴艺课时,不再像以往那般摸鱼摆烂,而是直接开始捣乱。
“老师,”她抬头,清灵的眉眼闪动,澄澈而又无害,一脸天真,“学生前些时日突有顿悟,想到一曲,不知老师可否能为我点评一下?”
“当真?”张师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
要是她教出来的人,能有这般独自谱曲的功力,相信请她教导琴艺的人会越来越多。
最重要的是,赵穆若是得知此事,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的吧。
想到素来不近女色的赵大人,只对她一人笑,张师便忍不住窃喜。
“???”
林秋晴见张师这表情跟少女思春似的:“老师,你没事吧?”
“啊?哦,没事没事。”张师被唤回神来,惊觉失态,像是掩饰一般,连忙催促道,“老师只是想着,我的学生竟然能顿悟谱曲,太高兴了而已,没多大事,你快演奏吧。”
“行叭。”她不想说,林秋晴还懒得听呢。
点点头,一双粉嫩的小拳头,便开始有节奏地敲起桌面来,一时间,“咚咚咚”的声响不绝于耳。
细品一下,倒还真是有些韵律。
张师闭目,正细细品味,一道忽而贯穿耳膜的“吗喽”狂啸突然惊得她头皮发麻,心脏狂跳。
“哇,喔~喔喔喔——”
“停停停。”险些没被吓死的老师,捂着心口,看向林秋晴,一脸惊魂未定,“这就是你说的曲?”
“对啊,”林秋晴点点头,眨巴着眼地跟她对视,还恬不知耻地问上一句,“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张师:“……”
这心里是完全没数啊。
“这……”张师翕动着唇,很想犀利点评几句,但是想到她背后站着的是赵穆,又只能勉强憋出一句,“还、还行。”
“你也觉得好?”林秋晴已读乱回,圆润的脸蛋忽而展露出惊喜,像是终于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般,“张师,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再给你演奏一遍,这次必须来完整的一遍,让张师您好好品味品味。”
“完、完整的一遍?”老师脸都有些白了,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刺耳的叫喊便再次响起。
“没想到掌印府内,竟还养着奇珍异兽。”
府外,不知情的路过的行人都纷纷为之侧目。
“够了,我说够了。”张师咬着后槽牙,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愤怒地斥责一声,“你这完全是在亵渎曲乐!”
“可……”林秋晴像是被她吓到,鹌鹑似地缩着脖子,望向她的视线楚楚可怜,弱弱吐出一句,“可是老师,刚才不是你说好的吗?”
“我没有!”张师面目扭曲,尖声尖叫,就差没阴暗爬行了,“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你的曲在我看来,就像是只配待在恭桶里的金汁,臭不可闻,毫无价值……”
“我要去告诉赵大人,你这般领悟能力和学习态度,我无法再教你了,让他另请高明!”
好家伙,这别具一格的骂人方式,林秋晴听了,都只觉新颖,甘拜下风。
林秋晴转了转乌黑的眼珠:“老师不教我,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见到赵大人喽,”
张师觉得此言有理,却还是感到一阵头疼欲裂般的无语:“你……”
“老师,我侮辱了神圣的乐曲,你该不会要打我吧?”
“不会用戒尺打我的掌心?打得又红又肿吧?”
“不会在别人问起来的时候,回答是为了教导我这个学生,好给我一个深刻的教训吧?”
“不会吧,不会吧?”
趁张师骂累了,歇息的功夫,林秋晴小嘴嘚啵嘚,飞快吐出一串。
可以说作案动机、作案工具、乃至案发的解决方法,都甩她脸上了。
还表现出了一副“很怕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