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晴歪在躺椅里扇风,簪子都压松了也没管:“如霜,秋水阁里的东西都搬干净了吗?”
如霜纳闷道:“姑娘都问过好几回,也去过好几回了,就差没把院里的那口井都铲走。放心吧,院里如今比奴婢月末的钱袋子,还要干净。”
“知道了。”林秋晴怕她多问,也怕她察觉自己的司马昭之心,忙着转了个话题,“明日就开张了,宣传单都发了吗?”
“发了发了,红梅昨日还去掌印府传了口信。”
林秋晴音调一下子拔高,生怕谁不知道她有多在意似的:“谁管他!”
这个他,不知在说掌印府,还是在说赵穆。
如霜识趣,也不多问,转头又进铺子干活去了。
林秋晴没有理由再回掌印府搬东西了,她这两日去了许多回,仅仅只见到了赵穆一次。
那时,他站在廊庑尽头,密云间隙偶有一缕金光倾泻而下,流连在他衣襟领口,那领口绣了孔雀绿的云纹,在光照下栩栩如生,好似灵动仙羽。
林秋晴喜欢这云纹,多看了两眼。
搬出来之后,林秋晴的肠子时常反悔,再见赵穆恐怕不是件易事了。
旁的不说,这人万一觉得府中枯寂无聊,寻个女子陪伴,她找谁哭去。
铺子还是按部就班的开张了。
兴许是在给掌印府面子,这日前来的显贵门第中豪绅士族不少,伙计纷纷迎进铺子喝盏茶,他们遇见相熟之人,还会坐到一起去,谈天说地,热闹非凡。
林秋晴侯在门口,笑脸相迎,等爆竹都燃放完了,半天也没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赵穆是不来,还是被公务缠的脱不开身呢。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知不觉拉扯起头顶悬挂的红绸来,有些兴致怏怏。
“林掌柜,怎么铺子才新开张,就打算赐自己红绫上吊呢?”
“谁要上吊了,”林秋晴没好气,寻思着这会儿她正难受呢,谁这么不长眼来找不痛快,抬头就看见一气度不凡的玄衣青年,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衣裳却是彰显华贵的金丝绣纹,不似平常人家。
哪家的公子哥?
不对,这声音怎么这般耳熟。
林秋晴游移不定,倾过身子凑近又看了看。
“皇……上?”新帝以折扇挑开了帷纱,露出那张风姿俊朗的笑脸来,“林姑娘,是朕。”
林秋晴赶忙四下张望,见门外无人,都在里头坐着,才微微松了口气:“皇上,您怎么来了呀?也不事先通传一声,我好给您准备好酒菜。”
“不要叫我皇上,叫我黄公子,微服出宫来看看你。”
林秋晴倒吸了口凉气:“看我?”
新帝声声温和,君临天下,也仍就心存善念:“来体察民情。”
“来小女这儿体察民情?”林秋晴讶然,抬着眸看他。
新帝正了正神色:“你也是朕……”
他连忙四下又看了看,改口道:“也是我的子民。”
皇天厚土,天子脚下。
哪个布衣百姓,又或是戏子伶人,书生将军,不称得上是他的子民。
林秋晴忍俊不禁:“也是,黄公子言之有理。”
只不过勾起的唇角还未放下,如霜就从里面走出来:“姑娘,你怎么还在外头站着?”
新帝迅速抬手掀下遮面的帷纱,他此次微服出巡,仅在暗中安插了侍卫,旁的近身伺候者未带一人,所以并不想叫人察觉出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