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林秋晴怕什么,这满京,还能找出比赵穆对她更好的人吗?
“怕也晚了。”赵穆见她不语,就拉起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你若想逃,便试试。”
“我脑袋被驴踢了吗我逃,”林秋晴想起什么,忽然就来了兴致,“不过,大人得先向我求婚才行。”
这真是赵穆知识盲区了:“求婚?”
“就是你们口中常说的求娶心爱的女子,大人向我求婚,我说不定一高兴,就答应了大人呢。”
赵穆知她鬼点子数不胜数,无论林秋晴说什么,都只觉得新鲜有趣,遂利落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求?”
怎么求……
林秋晴目光在屋中扫荡了一圈,无果,她转身丢下一句话:“大人在原地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赵穆下意识要跟出去,最后还是耐着性子等在原地。好在林秋晴回来得很快,走到他面前时摊开了手,洁白掌心里捧着个小物,仔细一瞧才发现是个以细草绳编织成的约指类的环形。
“没有其他的,就凑合着用吧,大人拿着这东西,还需得单膝跪下,再真心问我一句,愿不愿意嫁给你,这便是求婚。”
赵穆早习以为常她口中时不时迸出几句让人听不懂的话来。
但照做,总不会有错。
此事分明是林秋晴提出的,但她此刻很难从赵穆神色中读出什么情绪来,无端喉咙发紧,心底敲起鼓。
自古臣跪天地,再跪君王,跪父母。
似乎没有跪女子来求娶的……
这么做,会不会有点为难他了?
不安的念头还没来得及落地,眼前的男子就掀起衣袍,单膝跪在了地衣上,举着草环戒指,无比郑重地仰起头来,问:“秋晴,你可愿,嫁我为妻?与我常相伴,共余生。”
林秋晴哑了声,眸底却流光熠熠。
她盯着那草环戒良久,才略带哽咽声开口:“就这些?还有没有别的?”
赵穆:“……”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哪里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赵穆皱着眉,真心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林秋晴给他出主意:“就肉麻一点的,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的,会不会?”
肉麻情话,这简直是犯了赵穆的禁忌。
但眼下他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掌印大人稍作沉思,缓缓开口:“秋晴,我从前不知情爱为何物,一意凭着性子行事,险些失去你。承蒙苍天不弃,又让你回到我身边,世间也唯有你,让我有了与一人长相厮守的念头……”
“可以了!”林秋晴简直招架不住,伸出手,“要圈进这个指头里去。”
赵穆大喜,又听头顶传来一声:“我愿意愿意!”
二人相视一笑。
历经诸多,此般也算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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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印府娶亲,前去太极阁议事的大臣十句有九句都离不开赵穆。
说来说去无非是那些意思,赵穆身居高位,乃朝中重臣,府上正妻要娶林秋晴这样身无家世背景的女子,实在是轻率。
若实在喜欢,可以纳为妾室,那便无可厚非了。
皇帝听了几日,终是听厌倦了。
他把玩着手中的双花核桃,内心嘲他们司马昭之心,不过都是替自家女儿惦记其正妻之位,好结党,好徇私,还个个说得义正词严。
说来赵穆还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为这事,他亲妹妹平乐都在宫里闹了好几回。
皇帝冷不丁哼哧笑了:“朕觉得众爱卿言之有理,那便允你们这就前去掌印府当说客,务必要让赵卿打消了迎娶林氏的念头。”
此言一出,堂中顿时鸦默雀静。
方才比言官还要口角生风的众人面面相觑起来,愣是一声都不吭了。
谁不知赵穆只做皇帝的利刃,其余人,他从不放在眼里。
脾性又是出了名的阴晴古怪不定,去掌印府那样的虎穴,都未必能毫发无损地出来。
要是把人惹恼了,一命呜呼岂不是亏大。
“你们这是怎么了?朕都允你们去了,你们怎么还不去?”皇帝又故作吃惊了下,“该不会,你们是想要朕去跑这一趟吧?”
众人异口同声:“臣不敢。”
普天之下,尚且只有这天子还能压一压那嚣张跋扈的赵穆。
他们心中其实就是这么想的,但皇帝直接挑明了说,他们自是不可能应下。不然有几个脑袋,敢去使唤皇帝办事。
皇帝身边的近侍将此景生动演绎一番,惹得林秋晴捧腹大笑,笑时无意看向赵穆,发觉他眼底的温意缠绵悱恻,唇角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浅笑,也正看着自己。
她坐好来,双手交叠放在四方桌上,说道:“皇上面上是君临天下,威慑四方的帝王,原来也会有满腹坏水的时候,要他们自个来府上劝大人,无疑是棒槌敲脑。”
才扬起来就吓跑了。
彼时皇帝端坐在茶馆的高楼,临着朱漆栏杆,放眼望向光华璀璨的繁京,商贩走卒,宝马雕车,穿行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
人声鼎沸下,尽显盛世之相。
他闻言举起杯,不轻不重地落下一句:“你大胆。”
却丝毫没有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