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不顾一切的纵身跳进那些陌生的,不可知的命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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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血”的理论基础其实不是增强龙族的基因,而是用意志刻意地弱化人类的基因。
对于龙族混血种而言,他们的脑海中同时存在着人类属性和龙族属性的两个精神。冲突的两个性格中,往往总是人类的性格占优势,因为基因比例更高。只有特殊的群体才能在保留主人格的同时,又对主人格进行压制,从而释放出第二人格。
这时候不仅仅是精神发生变化,龙类基因也像是能感应到这种变化似的开始活跃,身体里属于龙类的各种隐藏特征都被活化,龙类基因开始修改人类基因,可超越过临界血线后,龙类血统将永远压过人类血统,暴血者会永远地异化为龙类。
卡塞尔学院的守夜人论坛曾经就凯撒和楚子航在日本的暴血之战发过一条讨论帖,热度久居不下,那条帖子的讨论内容是凯撒和楚子航战斗的区别。帖主说他俩除人设都是贵公子,基本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倒也没有说错。
恺撒是雄狮,他则是独狼;恺撒的阳光能把什么阴暗都摧毁,他却很早就生活在阴暗中了;恺撒是领袖万人追随,而在日本之行前他只能单人执行任务。
虽然楚子航总把狮子这个比喻用在路明非的眼神上,但他承认恺撒才是真正雄狮般的男人。
金色鬃毛的伟岸狮子行走在浩瀚的草原上,希望他统治的领域上所有的正义都会被伸张。如果有人亵渎了他的正义,他就扑上去咬断那恶人的喉咙。当然如果换了楚子航他自己也会去斩恶人,下手也是一样的狠,不过他不会说太多话,他只会沉默地挥刀,对方挥刀来砍,他就把对方和他的刀一起斩断。
夏弥对此持有不同看法。
她曾在那条帖子下评论说楚子航虽然看起来有点面瘫,但内心其实很感性敏锐的。作为他当时的绯闻女友,这条评论还遭到了管理员芬格尔的质疑,说小情侣以偏概全了哈,群众的眼神是雪亮的。女孩毫不示弱的和对方battle,誓要说服这个新闻部的头号狗仔。
楚子航不知道她是哪里得出的结论,不过有一点夏弥说的没错——他很早就认识到了世界的残酷,从他不那么幸福的童年开始。
他像一只离群的野兽那样孤独地长大,行走在生死之间,把自己磨砺得逐渐锋锐。他习惯了机械一样行动,追求最高的效率,他尝过这个世界的痛苦,清楚世上恶人横行,敌人的恶不会让他愤怒到失控的地步,他只会默默地把敌人干掉,或者被敌人干掉。
他也不认为自己特别正义,他只是不愿意向这个世界屈服。
仅此而已。
暴血是缩短寿命的禁技,昂热校长曾经将这项研究从狮心会的资料库里封存,可即便知道这是缩短生命的禁忌之术,却依然有人沉醉于这无与伦比的力量之中。
这个黑暗的世界需要用绝对的力量去打破——楚子航的瞳孔中闪烁着暴戾嗜杀的凶光。
一度暴血!
……
宿傩咧开嘴,兴味十足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有双微妙的眼睛,虹膜中的金色裂纹交错成杂乱繁复的竖网,随着呼吸,细微而缓慢的扩张收缩。这绝不是人类的眼睛,它没有情绪,甚至毫无人性,浓烈得如同岩浆的赤金色宏光。
“你这杂种倒是有双还不错的眼睛。”
就是太高傲了,高傲到宿傩忍不住想把它们挖出来碾碎。
虎杖悠仁这个小鬼在独处的时候经常呢喃自语的感叹“老师好厉害啊,懂得好多”,宿傩对此不屑一顾,这个不以力量为尊的世界有什么崇拜的必要吗?凭什么他要听这些杂种说话?因此他闲来无事时会在心里挖苦一下小鬼,顺便毁掉小鬼对那两个卑贱人类的崇拜心。
去过天南地北又怎样,依旧是卑贱的人类。而人类的世界向来是极其无聊的,不以力量来排序,给强者套上束缚枷锁,给弱者争取苟延残喘的时间。
无聊至极,但是眼前这个男人有点意思。
他面无表情的瞳孔中仿佛要滴出液体的黄金来——不会任何咒术,却很有杀敌的经验,体质比虎杖悠仁这个小鬼还强悍。但很可惜,他对诅咒之王应该一无所知。
要是弄死这个男人,臭小鬼会难过到痛哭流涕吧?
宿傩愉悦的微笑,看吧,说着不求他,举目无人时,臭小鬼还是向他求救了。这种同归于尽的威胁真是幼稚,还有那只新生的特级咒灵用着他的手指,居然只能打出这种效果。啧,也是个废物。
偌大的空地上响起骨骼重组的“咔咔”声,楚子航体内的力量脉涌正在以生命为代价燃烧,他身体的每一寸肌理都发出噼啪炸响,黄金色的丝线沿着血管肌肉无声地涌动,他人类的骨骼开始变形,膝腕反弓,脸上增生出细密的铁青色鳞。
楚子航身边的空间里一直飘着蒙蒙的细雨,可这些雨丝都不能沾到他的身上,而是在接触他身体表面的时候就被汽化,围绕着他的火元素流躁动起来。宿傩应该是能够感应到这种变化,他愉快的摊开双臂,看着眼前已经不能被称作是人的男人。
楚子航确实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他的肌肉表面覆盖着青灰色的薄鳞,手上骨节涨大,面骨突出,黄金瞳像是在燃烧。
风如气墙那样横亘在双方之间,空气中诅咒的气息汹涌沸腾起来。
一楼铁窗巨大的钢骨被宿傩掀起朝楚子航飞去,楚子航单手握拳,打穿了连接铁窗的玻璃铝带,接着拔起蜘蛛切,那扇巨大的铁窗在清冷的刀光中一分为二,周围的砖石被君焰爆发的大力震开,火焰在它们的缝隙中恣意喷射。所有光与热都迸发出来,爆炸把周围的碎石激得四面飞溅,子弹般落下断桥下的深潭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宿傩向着楚子航的头顶压了下来,数不清的钢青色铁管围绕在他周围,而后像利剑一样朝楚子航飞去。楚子航极速闪避,可还是有数十根铁管深插在他的身体周围,像一个铁牢那样将他囚禁起来。
宿傩一把抓住了铁牢中囚犯的手腕,猛地收紧,腕骨在一阵“咔咔”的声音里断裂。楚子航反手一刀斩向宿傩,抽回的手腕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归位,他猛地跃起飞踢在宿傩的胸口上,两人相撞发出轰然巨响,夹着肋骨碎裂的声音,两个人影分开。
宿傩360度转体,倒翻而退。他蹲伏着,看不远处男人全身密密麻麻的青色鳞片。他像是在深呼吸,吸入巨量的氧气,带血的骨刺从他的身体里伸了出来,鳞片下的肌肉如水流般起伏,而后猛地绷紧成型。
宿傩缓缓地站起,用反转术式修复了断裂的胸骨,面对楚子航微微躬腰。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他露出森白的牙齿,猩红的鸟居在他身后拔地而起,铺天盖地的铁锈味裹挟着无数的尸骸和斩击向楚子航飞去。楚子航的“君焰”再次燃烧起来,领域同样不断扩大。直径10米的“君焰”领域和伏魔御厨子领域,两个领域接触的边缘明显能看到一层气界,亮的地方亮得刺眼,暗的地方像是黑洞。
双方的身影在高速的移动中消失不见。楚子航和宿傩在巨大的领域空间里飞射,每一次相撞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他们贴着岩壁无视地球引力地奔跑,断壁残垣的少年院顶部不断地有碎石落下,在空中就裂开。诅咒之王背靠尸山血海朝楚子航连续不停的挥动斩击,宛如挥动浮世绘里的夺命弯镰。
就像是世界末日。
楚子航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胸口的手掌,灼热的血从巨大的伤口里慢慢地涌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被对方的手腕堵住了,整个心房里的血大概会瞬间流空的一滴都不剩吧?
宿傩猛地抽出被血液浸透的掌心,看楚子航一掌按住伤口,以免全身的血在一瞬间涌出来。他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满是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宿傩,大概是想在血流完之前看清楚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