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跟他继续废话，转头纵身扎进了死侍群的狂潮中。

就像是世界末日。

这些死侍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地铁站内，毫无征兆地开始啃食周围的活人，人类的肢体被它们撕扯的零散粉碎，鲜血溅得满地都是。目睹了第一个人的惨死后，所有人的恐惧瞬间达到了顶点，他们纷纷掉头，拼命逃向地下五层——那个唯一没有怪物出没的地方。

人挤着人，人踩着人，鲜红的恐惧兜头笼罩了地铁站每一个逼仄的角落，破碎的哭泣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大人和孩子，男人和女人像群鱼在水中翻滚，又像是被赶入了屠宰场的家畜。夏弥将云耀太刀入鞘，空出的手精准地从一个死侍嘴边拽走了嚎哭的小女孩，把她扔进了某个正在尖叫的女人怀里。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去地下二层哦？”夏弥恶劣的对女人笑笑，抱着孩子的女人被她吓得连连点头。

她说完话，头也没回就反手拔出了纳刀，童子切行云流水般没入了死侍群中——是居合斩中的萨摩示现流，刚猛中蕴藏着恐怖的暴力，刀刃出鞘的速度快过声音，中刀的死侍甚至来不及听到刀刃破风声便已中斩。

一声轻微的嗤响后，整个世界像是被这一刀切开了那样死寂，夏弥身前身后的一大排死侍通通被横砍着削去了半个脑袋，如投掷物般沿着抛物线坠入人群。她抬起头看通道口正在运行的自动扶梯，人群依旧攒动着朝地下五层的地铁站翻涌。

明治神宫地下五层前站的副都心线地铁开往涉谷，不过就当前涉谷的局势而言，这毫无疑问是个“死亡站台”。对方明显是想把骚乱引向五条悟所在的主战场，目标明确，意图可见一斑。

“看来那家伙还蛮招人恨的。”夏弥眯起眼，忽然伏低身子，速度极快地穿梭在人群中。

刀刃挥舞，死侍的血肉飞溅，她一边挥刀砍杀，一边迅速将推搡着的人扔到一旁。通往地下五层的入口并不远，只需要两分钟，甚至不到。但是在这片充斥着尖叫和恐慌的人流中却又很远，隔着人声鼎沸的浪潮成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奇点。

“麻烦死了。”夏弥撇撇嘴，提着云耀太刀干脆利落地废掉了正在运营的自动扶梯，被切断的电线爆出耀眼的火花，周围的人群惊恐地后退，一瞬间怨恨和愤怒代替了先前的恐惧和不安。

“我不想说第二遍，所以你们最好自己滚回去。”夏弥手执童子切，笑嘻嘻地站在自动扶梯和人群之间，像一道不可撼动的分水岭，“谁敢上前，我就宰了谁哦？”

“嗨，好久不见。”熟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哦哦？这不是缩头乌龟同学么？”夏弥转头，百无聊赖的用刀背敲了敲自己的肩膀，她看着突然出现的羂索身后张开的巨大黑洞满眼戏谑，“这么快就准备好逃生通道了？乌龟同学真是一如既往的惜命诶。”

羂索微微眯起眼，盯着她在血腥废墟中扬舞的棕发，就像见到了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那样，语气堪称友好，“别介意，我只是想争取几分钟的友好谈话时间。”

“那要是我不想听呢？你打算怎么办？”

“看看这双美丽的眼睛。”头顶缝合线的男人看着她猛然点亮的黄金瞳，摸了摸下巴，“你不觉得自己应该有其他选择吗？”

“比如？”

“比如不是站在那些被规则豢养的人类立场上，而是站到我们这边来。说实话，我们才是能一起战斗的同伴吧？为什么要屈服效忠那些弱小的人类呢？”

羂索正在和颜悦色的劝说，忽然感受到一股罡风刮向他，视线中浮影一闪，金色的光芒滑出一道虚影，随即他听见身前死侍骨骼破碎的声音——它被一刀劈掉了脖颈。而他甚至还没能来得及看清女孩的攻击路线，她的拔刀速度快如闪电，当光亮和震响发生时，刀锋已经伴随着爆裂声完美入鞘。

羂索丢掉被当作盾牌的死侍尸体砸了砸嘴，“啧啧，真是暴力啊，我还没有说完呢。”

夏弥吹飞刀刃上的血沫，歪着头甜甜地笑了，“我也很好奇，是谁给你的胆子站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的？梁静茹么？你不过是个奴隶而已，奴隶凭什么跟主人谈条件？”

“好吧，看起来你的确和我预想中的一样高傲。”羂索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其实我不喜欢威胁，但现在只能用一些老套的办法了，就用这个地铁站所有活人的命如何？放心，不是什么让你无法接受的条件，只需要你帮我拖住五条悟十分钟就够了。对你来说，这应该并不难做到吧？”

“是不难。”夏弥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个敢和龙王开价的家伙，“所以你准备好去死了么？”

“哈哈，你在开玩笑吗？这里可是有一整个地铁站的人质哦？只要一声令下，我手边的死侍会马上……”

“人质关我屁事。”夏弥打断他，她撤掉了脸上虚假的微笑，面无表情睥睨羂索，“你想杀就杀啰，哦，记得给他们个痛快哦？”

羂索的表情僵了一瞬，下意识扫了她好几眼，忽然惊奇的拉开嘴角，“真是意外啊，竟然是真话，你的灵魂没有丝毫颤抖，甚至还很愉悦。我都要开始怀疑你现在真的是在保护人类吗？”

“哈哈，这是谁给你的错觉？”夏弥忽然真心地笑出了声，这一秒她又像个小女孩了，和之前在地下室对垒时的冷面煞神形象完美的区分开来。

她狡黠地弯起眼，微微抬起下巴，像个骄傲炫耀玩具的普通女孩那样说，“实话告诉你吧，到目前为止我都只是在玩一个游戏而已，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楚子航生存计划’。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找死，和有自杀冲动的职业选手没什么分别，不如说除了送死，你不能指望他有其他功能。”

“真是独特的驱动力啊，”羂索被这番话取悦的笑了起来，不过他有点疑惑，“可是就为了这么一个人类？”

“比起你那些无聊的灭世理由，我这个游戏应该更有趣一点吧？”夏弥漫不经心地耸肩，语气忽然轻快了几分，“不过，你确实也可以玩个游戏。”

“哦？”

“就是刚刚那个赌约啰？看看是你杀人的速度快，还是我杀你的速度快。”

“真是可怕的女人啊，你就没有一点怜悯心吗？”

“别妄图用人类那可笑的怜悯心来制衡我。”夏弥冷冷地看着他，“我只在乎我的尊严，我绝不容许它被人挑衅！”

“好吧，看来谈判破裂了。”羂索指挥一众死侍群向夏弥蜂拥而去，“令人遗憾的结局啊，你本该跟我们一起凌驾于新世界的峰顶去宣泄你的权力和傲慢，但你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

黄金瞳绽放出炽烈的光芒，蓄着雷电的钢管和童子切同时落下，夏弥看着他撤退的行动嘲讽出声，“希望你的动作和你的废话一样又臭又快。”

“你真是说笑了，”羂索向她挥挥手，身体逐渐隐没在背后的黑洞中，“那么，我们到时候再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