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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溶洞。
“……!”
不知道谁惦记自己的陆施打了个喷嚏,刚浸过水的头发湿漉漉披在肩上,苍白的唇被冻得抿住。
陆施:好冷{{(>_<)}}
旁边的伊奥维亚诺无奈,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陆施都冻成这样了还坚持要去洗头发,但。
金发的青年解下西服外套,质地昂贵的面料将小怪物柔软的头发包裹住,随后纤长的手指轻轻搓了搓,将滴落的水珠全都包裹起来。
“下次别再随便跳海了。”
享受着对方给自己擦头发的陆施正眯着眼,却忽然听见耳边叹息。
他不明觉厉地懵懂抬眸,却看见对方的侧脸在黑暗里仿佛沉浸在某种往事中地低落。
“……至少,在这之前告诉我一声也好。”
向来清晰冷冽的德语此刻却包含着浓浓的疲倦,而不知所措的陆施僵硬着身体。
而还来不及反应,对方挺拔的鼻就这样带着脆弱靠上自己的肩颈,连同温热的呼吸一起——
能感受到对方细碎头发在隔着衣料摩挲,被盖住头发的陆施想要回头,却被对方从背后以一个近乎抱住的姿势控在原地。
“……”
脸上的温度在攀升,一直以来调戏对方得很爽的小怪物此刻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干什么,只是静静感受着对方安静袒露脆弱的疲态。
“…十几年前,我母亲跳进海里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将脸深深埋进小怪物的后肩,头发和心都是一团糟。
浓密的睫毛轻轻刮蹭过对方的衣服。
明明是细小的不能再细小的举动,可在大脑快过载的陆施耳中,却仿佛在鼓膜上跳动着。
他听见对方自嘲道。
“你知道吗?虽然看起来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人类,可……我妈妈也是只怪物。”
他顿了顿,像是对接下来要叙述的事感到抵触,又像是某种平静背后的颓唐。
“……那时我在上中学。有一天听说港口附近的一艘游轮回来了,上面的乘客全都死于非命。”
金枝玉叶的小少爷以为只是平静生活中被略微掀起的波澜,却不想命运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回到家的时候,父亲告知我,是妈妈杀了人,他已经打电话给基金会要求强制收容了。”
突如其来消息砸得他措手不及,大脑严重过载的小少爷不过身边人的阻拦,拿着枪在凶案现场崩溃质问着母亲“你为什么要杀人”。
——
他甚至没来得及仔细想想,这会不会是和妈妈的最后一面。
而年少时的举动太过粗莽,伊奥维亚诺这么多年一直很后悔。
如果当初能够放下成见,问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母亲就是无罪的,不用再背负着罪人的身份躲藏于海洋之下。
……
而陆施默默听着对方的叙述,幽黑眼瞳里陷入深思。
唔。
能长时间在人类社会温驯生活还突然暴走?
联想到自己被收容经历的陆施面无表情地摩挲着下巴,随后懒懒昂起头。
那肯定都是人类的错。
……
陆施也是只怪物。
他却也如人类一样生活了八年之久。
——
养父母告诉他。
想活下去,就不能暴露自己身为言灵的身份。
也不能伤害任何人类。
……
没有感情的小怪物照做了。
他一直做得很好。
就算养父母在饥荒年间同样被身为屠户的村长吃掉,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
对怪物来说,弱肉强食是最基本的森林法则。
养父母被吃掉,只是因为他们不够强罢了。
而他既不会对人类出手,也不会被人类吃掉了。
就继续这样默默活着就好了。
小怪物一直是这么想的。
.
直到十年前的华夏小村庄里。
饥饿过度的屠户对昏迷不醒的他举起镰刀。
——
而濒死的幼童却睁开幽黑眼瞳,他粘稠的血液在对方手指上滴落,言灵就这么看着自己的猎物自己走向覆灭。
——
暴雨如注,洗刷了地上的血迹。
而面无表情的陆施摇摇晃晃站起身,猩红的眼瞳里不掺杂任何情绪。
“……”
黑发黑眸的孩子舔了舔唇上的血迹。
猎物的骨骼在肚子里咯咯作响,可他却难以抑制脸上的那份漠然。
猎物原本的惨叫已烟消云散。
——
倾盆大雨里,苍白着脸的他阖眸,白得快透出血管的孩子像是在安静地享受着这份自己带来的宁静。
这是他带来的…世界。
——
而后。
他吃掉了三只来收容自己的05委员。
七组特级战术小组。
以及不计其数的警卫人员。
……
而在吃掉了这些【同胞】后,幼童从原来贫瘠到仅仅简单施咒就会丧命的D级怪物,一夜之间成长为恐怖的特级怪物。
——
语言就是他随时为他人敲响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