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究的逻辑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捉摸不透。
闻别暮轻笑一声,他根本不害怕眼前这两人。
他小时候都没被这群人玩死,现在也一样。
不过是一群仗着自己家世,成天在外面为非作歹的人,成不了气候。
人在生气的时候是真的会发笑。闻别暮松开握成拳头的手,他杏眼中闪着细碎的光,声音清朗:“家主,我又不是只问你一个人。你养的狗警惕性未免太强了吧。”
闻昇也轻笑一声,这孩子依旧是一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的态度,难搞。
听见闻别暮的话,楼闵乐道:“闻昇,你要动手,我们也能动手。”
闻昇的眼神和闻衔如出一辙,他转了一圈手腕上的佛珠,意味深长地盯了一眼这师徒四人。
“那进来吧。”
闻昇突然松口,他抬手敲了敲闻衔的脑袋:“你回去吧。”
长老堂中烧满长生香,烟雾缭绕,十分呛人。
闻别暮和闻子然习以为常,前者靠在柱子上,后者拉开椅子坐在桌前,两人都是不大高兴的模样。
闻昇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鸦青色的衣角扫过地上的花盆:“要问什么?”
语气很不好,但闻别暮早就习以为常:“那天你到王家坝哪儿去了?”
闻昇笑了一下,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前倾:“那天可不止我一个人去了,还有宴家和云家的人。你要是来问我了,可不能‘厚此薄彼’。”
闻别暮不耐烦地皱眉,“我自是会去问。”
就当他们以为闻昇会继续讲王家坝的时候,闻昇话锋一转:“闻别暮,你父母的事你可以问问你的好师尊。别再来烦我了。”
笑容绽在闻昇苍老的皮囊上,原本就挤在一起的皮更层层叠叠,像刚耕作过的田一样。
闻别暮有些忍不住,他侧过身呕了出来,苍白一张脸。
见他这副模样,闻昇后仰靠在椅背上,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正当他高兴的时候,一道火光转眼就飞到他眼睛旁。
火烧得旺,将闻昇眼睛旁的碎发燎得卷起来。火光映在闻昇眼中,也将他的恐惧照了出来。
站在天井下的楼闵乐头也没回,他举手接住一滴从屋檐落下的雨水,宽大袖袍落在手肘处。
但刚才那道火,就是他飞出的。
闻昇总算看清他们师徒四人是认真的,他也不敢再含糊其辞,正襟危坐起来。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宴无究小声嘀咕。
和闻别暮他们那种小把戏放出的火不同,楼闵乐的火是真火,一旦钻入人体,那人就会被大减修为。
闻昇拿着帕子擦擦头上的汗,“我们三位家主收到一封信,要我们去王家坝的佛寺,里面的主持见到过妖,信上写着,妖难伏,不喜人多,要我们各家最强的人前去。”
三大家最强的人,当然就是各家家主。
闻别暮捏着那颗被自己藏起来的菩提,垂眼思索。
狐妖肯定不需要三大家大动干戈去除,那剩下的可能便是弘鸢和那只乌鸦。
信又是谁送出去的?
宴无究和闻子然没有头绪,两人没有和闻别暮他们进到一个幻境,都不知道寺庙中有主持。
闻昇闭上眼,鼻子耸了一下:“说来也怪。我们去的时候,并没有见着信上说的妖。但我们问了主持,他说,那应该是鸟妖。”
楼闵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闻昇身旁,他将狐妖放出法器,眼睛却一直盯着闻昇:“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闻昇怎么敢不说真话。
他们都是没有资格进灵山的人,好不容易得来的修为只能用来吊着自己的性命。
灵山是个风水宝地 ,能进灵山便意味着不用耗费太多精力去想着延长寿命。
狐妖见着自己突然到了另一个地方,眼睛里满是惊恐,它从喉中发出威胁人的吼叫声。
从它这个反应来看,应当是不认识闻昇。
闻昇却认出狐妖来了,他恍然大悟地扫了一圈周围的人。他就说闻别暮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闻家宫。
自己之前还以为闻别暮带着师门上下前来质问他父母的事了。
闻昇道:“你们是因为中邪那小孩过来的吧?”
不愧是活了这么久的人。
闻别暮木着一张脸,他道:“家主,云家你知道在哪儿可以找到吗?”
云家人大多行踪诡秘,他们在九州各个角落,可能是挑水的农夫,或是城墙下的乞丐,亦或是道貌岸然的官员。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以普通人的身份出现,让人猜不透。
很可惜,闻昇并不知道怎么去找云家人。
多年前在王家坝,也是闻昇第一次见到云家家主。
云家家主也是个让人忌惮,行事雷厉风行的女人。
闻昇双手放在桌上,他沉声道:“要找到他们,你们可以试试像凤凰主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