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闻别暮将头贴在木柱上，试图用上面冰凉来让自己的体温降下，却如同蜉蝣撼树，几乎无效。

闻别暮倒在凤凰神像前，他手边是刚才忘在神庙中的凤凰日志。闻别暮手死死捏住蒲团上的毛边，他双眼猩红，迷糊的视线凝视着神像：“凤凰在上，如果您还能保佑苍生，能让我再见见师尊吗？”

九州几乎每家都有一个传说，只要虔诚地向凤凰许愿，凤凰会不惜一切地去完成他们的愿望。

闻别暮自然也听说过这个传说，他现在脑中一片浆糊，以前不相信的，现在不得不试一试。

耳边又是一开始那烦人的风声，闻别暮头晕眼花，手上再握不住沉重的将弋剑。

“哐当……”

好像不止将弋剑掉落物地上的声音。

闻别暮想要抬头，但身上被火灼烧的感觉太难受了。他将自己蜷成一团，呼吸声逐渐变沉重。

“小徒弟。”

好像是师尊的声音。

闻别暮艰难睁开眼，眼前飘过一抹红，他像只刚出生的猫一样，声音弱弱的：“师尊。”

楼闵乐转头望向神庙外，那三只猫妖似乎是要恢复神智，动作一卡一卡的。

灵力带动门，将它关上，再变成一道结界，隔绝神庙内外。

楼闵乐将闻别暮翻了个身，果真看见对方身后血红一片。楼闵乐将手扣住闻别暮的脖子，念诀：“波澜无波，水古易安，破。”

身上小徒弟的体温开始缓缓下降，楼闵乐松了口气，好在自己赶上了，不然闻别暮就要爆体而亡。

“闻朝。”楼闵乐又将闻别暮平躺放在自己腿上，他手轻轻掐住小徒弟的下巴，目光温柔，“云弘鸢和我之间这事不该把你拉扯进来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但那系铃人都消失了几百年。

楼闵乐苦笑一声，他忍不住戳了戳闻别暮的脸。让夷当初可被毒折磨了好几个月，凤凰找到了天山雪莲才缓解了让夷的症状。

等一下，天山雪莲……

楼闵乐手上力道有些加重，膝上的小徒弟皱眉，胸腹起伏弧度大了一些，有转醒的迹象。

凤凰神像前，香炉中烟火向下掉。闻别暮嘴中发出微弱的哼哼，睫毛颤动几下，那双清澈的杏眼终于睁开。

闻别暮盯着结满蜘蛛网的天花板好半晌，终于在楼闵乐忍不住低声咳嗽提醒的时候，猛地回过神来。

“师尊？”闻别暮声音被刚才烫得有些哑，“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都要烧傻了。”楼闵乐用手背去试探闻别暮额头的温度，他将手撤开的时候，对上闻别暮有些偏执且恋恋不舍的目光。

楼闵乐手停留在空中，他欲言又止，话在嘴边只能挤出一个字：“你……”

闻别暮他声音像是裹了糖的蜜霜，每说一个字，就像在楼闵乐心上撞了一下：“师尊，你想说什么？”

因为刚才毒发，闻别暮此刻双颊泛红，一双眼睛雪亮地盯着楼闵乐。他双眉似蹙非蹙，像是还有些难受。闻别暮仗着楼闵乐退无可退，得寸进尺地凑上前几寸。

楼闵乐有些难以置信地压抑住内心藏住的兴奋，取而代之是浓烈的愧疚。

楼闵乐收回手，他轻轻眨了眨眼，目光中透露着些许难过。

闻别暮才不管楼闵乐这些莫名的情绪如何而来，他没用多大力就拉过楼闵乐衣领，对方明显没有多大抗拒的意味。

“师尊。”闻别暮轻咬下唇，眼中的像是泛起水花：“你怎么不说话？”

楼闵乐闭上双眼，他像是在做挣扎。毕竟同样的篓子，他不想再捅一次。而且，弘鸢这个人一定会牵扯怒火到他人身上，闻朝已经受过两次难，他不想再伤到闻朝。

闻别暮一鼓作气，他重重一扯师尊的衣领，他和师尊的距离只剩下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距离。

闻别暮声音微不可闻，但刚好能够让楼闵乐听清：“师尊，真的好想不要你成为我的师尊，不然我就不用抱着不尊师重道的心思。”

楼闵乐注视着闻别暮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他将手叠在闻别暮手背上，声音苦楚：“你我成为师徒，不过是丹灵的一场局罢了。”

可也多亏了这场局，他才能在现在就想起前尘往事。

“师尊？”闻别暮不清楚这其中有多少瓜葛，他觉得师尊想起来的好像不止那些在灵山上的记忆。

楼闵乐眼角滑落一滴泪，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闻别暮的鼻上，紧接着，楼闵乐温柔扣住闻别暮的脑袋，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