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寒最后一回来医帐时,曾亲口对曲芙蓉说,等打完了胜仗,他会头一个来见曲芙蓉。
在望见朱明的那一刹那,曲芙蓉眼睛陡地睁圆,呼吸也在这一瞬间停住了。
不是他!
不是苏莫寒!
是他的部下!
那苏莫寒呢?他受伤了?!
曲芙蓉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大声惊问:“苏莫寒呢?他呢?他怎么样了?”
朱明冲进医帐,收住脚步,按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急促的喘息,令他张了张嘴,却未能发出声音来。
曲芙蓉不错眼地盯着朱明的嘴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中直叫:快说啊!你快说啊!求你快说啊!
心里却又是忐忑不安的,生怕从朱明口中说出她最不想听的那句话。
朱明大口呼吸了两下,喘了口气儿,方说得出话来:
“大人,没事,我们,我们打了胜仗,大人让我回来,给曲大夫,报捷,送伤员。”
急促不匀的气息,令朱明说出的话,短促磕巴。
曲芙蓉未等他说完已经听明白了,一下子跌回到座位上,重重地长出一口气,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口,喃喃道:
“太好啦!太好啦!他没事!他没事!”
复又弹起身来,对着朱明道:“谢谢您!谢谢您朱大人!”
“不用谢我,曲大夫,大人吩咐的,怕您担心,令我先来报信。”朱明终于喘匀了,说出的话流畅多了。
曲芙蓉问:“那他如今人在哪里?怎么没同朱大人一起回来?”
朱明回道:“我们今日截击了一股倭匪,从这股倭匪手里解救出来一批人质,校尉大人正带着人护送他们回村。您放心,曲大夫,校尉大人他很快就会回来。”
曲芙蓉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恢复了理智的她,很快记起自己的职责,望了望朱明身后的方向,没见其他人,遂问道:
“那伤员呢?朱大人不是护送伤员回来的吗?”
朱明道:“不止我一个人护送,他们这会儿都到营门口了,正往这里来。我先跑进来告知你们。”
曲芙蓉与张弛、方建一听朱明这话,赶紧迎到营门口,接了伤员回到医帐救治。
幸亏曲芙蓉为医帐提前备了许多应急救伤的现成金创药。有她自己亲手配制的,有她让胡有粮买来捐赠的。
这些金创药大大提高了救治伤员的效率,减轻了伤员的痛苦。
曲芙蓉面对错综复杂的各类伤员,急而不乱,镇定自若;
对伤情的判断,快速准确;用起药来,对症无误。
为伤员包扎处理伤口,目光温柔,语气温和;
手法轻柔又娴熟,极其小心却又是干脆利落,尽量避免增加伤员的痛苦。
那些先前还在痛苦呻~吟、眼神中满是无助的伤员,一经她的手,就变得安静无比,眼神中流露出欣喜感激与崇拜。
伤得不重能说话的伤员,就会直接说着“感谢曲大夫”“您是神医”“您就是活菩萨”这样的话。
这一切,都令张弛惊叹不已。
身为医家,张弛自然清楚,普通人学医要出徒,多须六七年。
短短两年,曲芙蓉就从一个娇弱无助的小姑娘,成长为医术高明的大夫。这简直是奇迹。
张弛岂知,曲芙蓉天赋异禀,对学医自有天分,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更有她勤学苦练孜孜好问,才会成为人人称道的好大夫。
这一拨伤员刚刚安顿好,曲芙蓉用手握了拳头捶着自己酸胀的腰背,打算坐下来歇口气。
却有营门口的守门卒匆匆跑过来找曲芙蓉,说有人要见她,正等在营门口。
曲芙蓉连忙跟着他来到营门口。
营门外立着三四十人,齐刷刷立了一队。
拿在手中的刀枪棍棒,像片举在空中的树林。
领头之人是胡有粮,还有乔老三、于老四、胡老五、尚老六都在其中。
曲芙蓉一见,三步并作两步,快步来到他们跟前,高兴道:“胡大哥,你们都来了,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胡有粮道:“七妹,接到你让宋奕传回来的口信,我与几位兄弟们商议了一下,都觉得你说得对。
“如今倭匪入侵,正是用上我们效力的时候。我们能为朝廷为百姓出点力,那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一合计,就带着人都来了。”
曲芙蓉道:“我没让你们都来啊。那你们全都来了,玉兰姐与小志怎么办?哥哥们的家眷怎么办?还有山庄的生意怎么办?山庄的生意不能停。”
在曲芙蓉的心目中,胡有粮他们来军中抗击倭匪固然重要,山庄的生意也是一刻不能停的。
她还指望着山庄主业挣的银子去采买衣物药材捐赠给军中的。况且与周济堂医馆合作的采药副业同样重要,那也是济世救民之举。
“七妹放心,山庄里的事情都安排妥了。现如今,山庄有你玉兰姐看顾,她领着你那些嫂子们打鱼采山珍。采药的事儿,也是她在管。对外的生意,都交给你温二哥了。”
曲芙蓉往人群中瞧了瞧,这才看到温老二确实没来。
印象中温老二温文尔雅,话语不多,只埋头于自己的事情,不喜与人多打交道。如今却要打理山庄一应对外的生意。
玉兰更让她惊喜,以前的玉兰可是只知道在家做女红,照顾小志与胡有粮。这都能管起整个山庄与采药副业了。
曲芙蓉赞道:“哇!玉兰姐如今这么能干,真令人刮目相看。也难为温二哥了,要打理那么一大摊子生意。”
胡有粮听到曲芙蓉如此夸赞玉兰,颇为自豪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