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姓邵的监制,看起来像50都过了,实际上去年才满40岁。
为什么这么印象深刻呢?就在于他为自己的40岁大摆酒席,几乎请了每一个人。
小化妆师也去了,免费给当场有需要的工作人员化了妆,还收了那邵监制的红包。
李桑宝问她:“红包多吗?”
小化妆师咧嘴,一脸不屑。
“100都没有,就20块钱。我也跟过我师傅到外面化妆,这样一个大场,化下来那可得好几千。”
李桑宝笑笑没接话,心里想的是:他没让你往里贴钱已经算不错了。
小化妆师回想起来,还忿忿然。
“姓邵的之前找了个白富美,被抛弃了,孩子也带着跑了。他家里是电影世家,他长得丑演不了戏,因为眼光问题当不了制片、出品人,就光明正大地当了个监制。他经常不来的,一来就找存在感,怼这个怼那个。”
李桑宝拍拍十几岁的小女孩,“算了,咱别管这种人了。”
小化妆师满脸惋惜,对着李桑宝噘嘴。
“姐,你那天虽然演得很像喝多了突然断片的样子,但是我估计骗不过那姓邵的。”
李桑宝哈哈笑:“我不指望骗过他。管他呢,总不能每次,都让别人欺负到我头上。我找了个台阶给他下,已经很给面子了。”
小化妆师一噎,干干地笑了笑。
其实,李桑宝也有同感,那姓邵的监制估计不会就此罢休。
报复,当天晚上就来了。
李桑宝在拍一场夜戏,戏份不多,但非常重要。
为了今天的表现,她没有吃饭,一直喝黑咖啡脱水,保持身体的紧致感。
她的脸不行,但身材好。
李桑宝暗下决心,这个角色给到自己,不管怎样,也要尽最大的努力演好。
演完了一遍,导演觉得还不够,又叮嘱李桑宝。
“那个镜头的眼神应该饱含恨意,但是这个恨意初看下来,又觉得是你放不下。这两种情绪要有个层次感。”
李桑宝结合剧本,品味着导演的意思。
场记拍下板子,叫声“开始”。
李桑宝酝酿好情绪,刚刚要做动作说台词。
那邵监制突然窜出来。
他双手抱臂,两腿交叉,站在李桑宝的视线正前面。
李桑宝已然入戏了,没有看见他。
她继续演戏,按照导演说的,把情绪发挥到最高潮。
就在她觉得自己即将要施展出那个眼神之时,那邵监制突然咳出了声。
一个咳还不够,他连连地咳,硬是像自己得了肺病晚期一样狂咳,成功打扰了李桑宝。
导演无语,其他的工作人员更无语,但碍于对方淫威,无法发作。
这场戏就这样被弄废了。
邵监制却假模假样地给李桑宝拍手,假笑着称赞她:“演的越来越有进步了。”
李桑宝陪着他笑,巴不得这人赶快走,跟在旁边亦趋亦步。
腿上的袜子勾出了一条丝,曼妙的长腿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和邵监制几乎同时发现了这一点,李桑宝扯过裙子慌忙盖住,身边的男人眼中却起了那种挑逗的意味。
大门口就在眼前,李桑宝不可能放弃。
她捏着裙子,佯笑着给邵监制送行。
路过,一间理工男标签很重的卧室。
尹范背对着这边,低头在看剧本,小徐站在旁边,一眼便看见了他们。
得到李桑宝的眼色后,小徐立马跟上。
那邵监制说好要走的,突然变卦,要和李桑宝聊一聊。
两人来到尚在施工的无人角落。
李桑宝低头,紧捏着裙子。
邵监制开口训斥:“我跟你说,不是我不想留你,你的演技还算凑合,但是你的脸真的不行。我也不知道作为一个女演员,你凭什么凭这张脸敢来演戏的?”
从小徐躲藏的位置看过去,最多瞥到邵姓监制的侧面。
而李桑宝呢,除了她的脚尖和深深垂下的头脸,其他的部分,小徐也难以收入眼界。
不由得为之焦灼,小徐吞了吞口水,探耳偷听。
手机上突发消息提示音,尹范找他,小徐两边只能顾一边,遂往回跑。
李桑宝内心主意打定,脸上逐渐起了卑微沮丧的表情。
这些日子,她对职场学有了很大的认识:职场中针对的不是人,不是你这个个体,他们针对的只是利益和面子。
只要你给了他们面子,你符合他们的利益,路便是顺的;否则,再怎么努力,走起来也硌得一脚的小石头。
邵监制还在不停地以教训为名,彰显个人地位。
李桑宝脑仁疼,却又不能直接对抗。她深深吸气,睁眼作冥想,幻想头脑中有大片的蓝天白云,从中获得宁静的能量。
效果立竿见影。
李桑宝向邵监制认错,故意交代出点小秘密,“邵总,我确实是走的后门,但是是谁,我就不说了,影响不好。”
邵监制这才顿住了口,满意地仰脖大笑。
*
小徐那边已经回去了,通过他添油加醋地想象,他告诉尹范李桑宝肯定受了委屈。
此时,尹范正在拍一场颇有心理较量的戏,因为演的角色正在病重,就算中场休息,他也没让自己从角色状态出来,保持病殃殃,绝不离开床。
小徐跟他讲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血压飙升,眼睛充血。
小徐忙忙劝他冷静。
尹范闭着眼睛,闭目养神,对小徐道:“你帮我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你一个人没关系吧。”
“没事,你去吧。”
小徐刚要转身,却被某人挡住,急刹车似的又转回来。他和尹范回头一看,却是李桑宝。她换了条袜子,补了妆,脸上盈盈笑容,一点事儿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