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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复,重复,生活像一颗已经旋转了无数圈的齿轮,按照无尽的,被规定好的轨迹运转。
云颐的经历无疑是一个传奇。他太年轻,太不起眼,在别人参加上流宴会时,这位年轻的总裁还躺在病床上吸氧。他的公司在走下坡路,甚至在本市内都翻不起任何波澜,愿意与之合作的人寥寥无几,即是有,也顾忌着掌舵者的年轻与病弱。
他的路并非一帆风顺。即使并不是什么大公司,但云颐的位置依旧有许多人想要取而代之,那些带着律师来病房找祂的人即是如此,但没人能如愿以偿,还被一种温和而不失威胁的手段赶出了公司。他策划了公司的转型,短短三四年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与效率将产业发展壮大,壮大到与他合作的人即使知道风险很大,却依然会被利益所动摇。
他有段时间风靡网络,又很快销声匿迹,只留存下寥寥几张照片……他是上流社会人人都想搭上的风口,梦寐以求认识的角色,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公司的辉煌只来源于云颐一人,他也并没有什么子嗣与后代,家业无人继承,一切都高高的架在空中。一旦他的油尽灯枯,那么业界将迎来一场动摇。
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准备把他推向深渊。
但处于风口浪尖的人物,却很少出门,他安居在自己的庄园中,很少参加什么宴会与活动,颇为神秘。
只有公司的人知道,总裁是个365天不休息的工作狂。
司机开车通过了庄园门口的安全验证,将车停到了车库。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外表和以前没什么差别,背着手提电脑,外表苍老了一点的秘书,以及一个穿着白色医疗制服,手上拿着一些资料的心理顾问。
他已经定期来这所庄园两年左右了,每个月都来一次,对这里的路很熟悉。前往电梯的路上,心理顾问向那位有些不苟言笑的秘书问:“云总最近药有按时服用吗?”
“我不知道,以前是的,最近……我不知道。”
“……”
“再这么下去,咱是不是得失业了?”
“如果他以这么消极的态度继续下去的话,是的。”
“所以是为什么,越有钱不是越应该舍不得死吗?”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可能钱能够给他续命,却并不能填补他的心灵的空缺。如你所见,云总最近睡觉的时间正在增加,从九小时,十小时,到这个月的十一个小时。虽然也有身体原因,但上个月精神评估的时候,得到的结果是他有幻觉依赖的倾向。他也有得不到,只能在梦中拥有的事物。”
“他可能有点孤独,毕竟……”
“不是孤独,作为云总的专属心理顾问,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心理素质很好,好得甚至有点可怕。所以我才会对他为了幻想之物拖垮身体的选择感到困惑。”
“他没有沾染毒.品,没有精神内耗,没有经济困扰,他只是……爱上了做梦。他放任自己沉溺在梦境潜意识里,被幻觉操控,如果症状还在加重,他会患上了梦境依赖症……而且,更靠近梦恋症性状?”
“梦恋症什么意思。”
“……这个我不好解释,你自己百度一下吧。”
“呃,我果然还是看不懂有钱人……”
别墅内,云颐已经穿着家居服坐在会客厅等着他们。与秘书早年印象中那个少年不同,现在的他已经长成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不过身形骨感而瘦削,只有一点薄薄的肌肉,露在外面的皮肤是不见天日的白,略长的黑色的发丝挡住了一点桃花眼,显得散漫而慵懒。
他的五官温润秀丽,面部轮廓没有什么尖锐棱角,为这幅容貌增添了特殊的亲和气质……而且他嘴角常年带笑,看起来脾气很好,平心而论,放到网络上大多数人都会喜欢他。
云颐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此时正垂眸用腿上的笔记本处理工作,看到来客,那双漂亮的浅色琥珀眼瞳抬了起来,露出一个温和的表情:“你们来了。”
秘书点点头,看了一眼心理顾问,轻车熟路的带着电脑去另一个房间工作,心理顾问则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开始例行的医疗评估。
很可惜,即使云颐表面看起来很好说话,心理上却极度封闭。作为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他听说过许多有钱人难以启齿的秘密,但无论如何循循诱导,这位云总根本不露半点口风。
但也许是沉浸在梦境里太久,这次他的身上似乎袒露出了一些更为难以捉摸的情绪,这使他有些疲惫和怅然若失。心理顾问敏锐的发现他的头发有些潮湿,像是早上去洗过一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