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那人听见了她的心中的呼唤,轻轻勒马,回了头。
透过人群,她仿佛看见了叶景深。
五官很像,但是又不像,眼神淡然得也很像,但是气质又不一样。
健壮高挑,威风凛凛,不一样。
那是叶小姐,也是红缨将军,叶景玥。
今日满京城庆贺大军得胜,乐馆没什么生意,原本预约上门的客人也没有来。
孟寒川坐在内堂,心不在焉抚琴。
伙计被她派去了国公府打探消息。
不管是好是坏,她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是伙计也没回来。
她忽然有种被全世界抛下的失落,外界的欢呼声中夹杂了太多虚假的消息,她不愿意去辨别。
辨别那么多真假是一件很累的事。
直到她闭馆了,伙计也没回来。
或许就这样吧,明天就来了,她就这么想着,逃避着,失魂般往城外走。
夜还不深,但是她在桥下看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的身影。
叶景玥男装打扮,头发全部束了起来,简洁干练。
她坐在台阶上,转着短剑等待。
剑的尖端抵着地面,在她手中纤细秀丽。
男装的她太像叶景深了,孟寒川盯着她的脸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我在街上看见你了。”
她忽然回过神,惊觉这样盯着人家看不礼貌,低头道歉:“抱歉,民女不该盯着将军看。”
台阶上的人收起短剑,淡淡道:“他说你不是个很懂规矩的人。”
骤然提起第三人,她有些恍惚。
“他是指谁?”
叶景玥默了片刻,残忍回答:“兄长与我合力剿灭北部大军,那一仗,他没回来。”
眼眶一热,视线忽然模糊,她盯着地面等待接下来的话。
“那天雪很大,他带兵堵了铁索......一箭穿心,坠入河中。在那之前,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严寒的河水,冰冷刺骨。”
眼眶里有什么滑落而出,落到地面,化成深色痕迹。
她忽然笑出了声,抬头询问:“所以他一直坚持着,没有自己去寻死对吗?”
叶景玥摇头:“他不会去寻死,所以他一直很痛苦。”
“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向台阶上的人鞠了一躬,由衷感激。
叶景玥暗了眼眸,低声道:“叶氏会出殡,你可以来。”
但她摇头,笑着摇头:“我没什么立场和身份,远远跟着,看一眼就好了,就当是为谈过这么高质量的男性做一个了结。”
“听不太懂。”
“就当是我胡说。”粗糙地行了个礼,她与叶景玥擦身而过。
得到了一个确切答案,她很感激。
只要他能得偿所愿,即使留下的人心痛,也终是为他高兴的。
他大概是解脱了,她很高兴,由衷高兴,一个人走着笑着,却也大哭着,止不住流泪。
前面的人一边走一边擦泪,后面的人背着短剑默默跟着。
离缨将军战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有人感叹,有人震惊,有人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时出征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
伙计确实第二日就回来了,对她欲言又止。
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应付,也不想听到街头巷尾的议论,索性回家陪了几天狗。
时间会让她忘记叶景深的。
叶氏出殡的那日,她如约跟了一路。
一路的白色,一路的寂静。
她在路上想,京城这里的竞争太大了,她的店开在这里可替代性太强了,她得去到那些需求比较大的城镇,去那里落地她的生意才会好起来。
回到乐馆她就把她的想法和伙计说了,希望他能跟着她一起离开。
他同意了。
其他的不是问题,就是店里这些乐器不太好带,种类多还容易受损......不对,她想得太快了,她得先把已经预约好的课教完才能跑。
一想到还有那么多课要教她就心累,累得她扶着门席地而坐。
眼泪又不争气地跑了出来,她抬手擦拭,仰着头拒绝流泪。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世界上多了去了,有什么忘不掉的。
她安慰自己,同时双手扇风,企图将眼泪扇回去。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