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写这个什么意思?”池雨喘着粗气,汗珠从额角滴落下来。没办法,刚爬了几层楼,但她不在意,因为她有更在意的事。
一张打印纸被拍到廖成勇面前的桌上,他甚至不用看上面的内容,也能知道池雨这样气势汹汹而来,是为了刘岳林。
“什么什么意思?”他没有回头,用一如既往冰冷的语气反问,“我倒要问问你,没事闯进报社办公场所是什么意思?忘了自己被开除了?”
“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我给你发邮件了。”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你告知我本人了吗?再说邮箱里到处都是垃圾邮件,谁会注意你发了那个东西?”池雨一个没忍住,提高了嗓音,引得办公室众人视线全部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你是怎么对待工作的,每天花大量精力在哪里,我想大家有目共睹。而且,我没有义务给你解释报社的决定。你的离职事务早就办理完毕,说吧,是自己走还是我叫保安过来请你走?”
“要是你能亲自送我,我就走。”池雨挺直了脊背,不依不饶。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他妈又不是程亮和刘岳林,跟你不清不楚的。看你妈啊,干自己活去!”廖成勇骂骂咧咧地起身,冲着向自己座位投来炽热目光的同事们吼了一句。
没人敢明目张胆看向他了,可廖成勇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完全吓不到池雨的。以她的性子,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即使牺牲形象撒泼耍赖也在所不惜。自己选择跟她硬刚,并没有任何胜算。
大厅里,有几个同事排着队站在快递员对面,大概是在排队寄快递。看见池雨的出现,脸上大多没有掩饰惊讶的神情,白怀城虽没上来打招呼,目光却一直纠缠在她的身上。廖成勇面无表情地越过了他们,暗暗在心里咒骂了池雨祖宗十八代。甚至左脚还没跨出大门,他就极小声地侧过头问了句,“这下能滚了吗?”
“还不行。你不跟我说清楚那篇报道是怎么回事,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池雨说着,扯上了他的袖子。
被手指触到袖口时,廖成勇侧身轻巧躲开,同时十分警觉地回头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发生的事,“少碰我,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再说缠着我也没用,我就是一支袁主编的笔而已!”
“你的意思是,那篇报道是老袁让你写的,里面的措辞,角度他全都知道?”池雨眼神扫过廖成勇紧皱的眉头,不由提高了音量,“不对,他不止是知道,整件事根本就是他指使的,对不对!”
廖成勇急了,尽力压低了声音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急切,“小点声会死吗?人家是主编!你让我怎么办?”
“你就情愿一辈子当杆没有思想的笔吗?”
“你个被开除的人跟我说不着这些职业愿景吧?”他斜了一眼,转身向后,却被池雨拦住了去路。
“那不说那些远的,说些近的,”池雨故意凑近了身子,“你师父够能干吧?到头来还不是被老袁推出去当了炮灰。照这样下去,你也不远了,只差一个被推锅的机会。”
廖成勇厌恶地躲远了一步,“你在胡说什么?袁主编怎么会这么对我……”
“不然你以为你师父为什么会放弃那些正面的、人文关怀的新闻,突然转型去跟名人太太出轨的花边新闻?这种馊主意,除了老袁,还有谁能想得出来!还说什么刘岳林是为了点击量,不顾报社的反对恶意报道,你明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还不是怪他自己立场不坚定,人云亦云!”
“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师父立场不坚定?他是不想做这种花边新闻的,这些你都知道啊!”
“是啊,那他为什么又突然要听话了呢?”廖成勇突然抬起头,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了池雨一番,“也没什么特别嘛,居然能让两个男人为你神魂颠倒,还落得一死一伤的结局。你本尊却活得尚好,站在这里跟我斗嘴,真是不得不佩服。”
“没听过那句话吗?祸害遗千年!”池雨面上一冷,“而且你说这些,其实并不能影响我的心情。”
“那你就放我走啊!”像无头苍蝇一样,廖成勇为了躲闪池雨的追击,一头撞到了擦得锃亮的玻璃门。
池雨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厉声威胁道,“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难堪到恨不得当场死掉,你要是还留恋廖主管这个位置,就乖乖跟我出去,按照我说的做。”
完全没有预料到池雨会说出这样的话,廖成勇诧异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池雨眼神里流淌出的严厉滚烫,可以瞬间将他熔化到渣都不剩。他低估了她的难缠,也许只是因为她已经输无可输了,而自己才刚刚拥有眼前这许多的东西。
“十分钟。”他听见了自己垂头丧气的语调,“五分钟吧,外面那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