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下了许久的雨终于停了,留下一地的湿漉,倒照得眼前的视线亮了几分。
站在缺口处,路言终于看清了那模糊的轮廓,几座铁皮板房,底下是翻开的泥土,长有肆意的灌木,带着些许的荒凉。
路言抖了抖厚重的毛发,朝前迈出了一步,但转念一想,他又收回了脚。
不对。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地方,肯定会有野狗的存在。
可是,他越过这一片“荆棘”,看向不远处散发光亮的房屋,心中的天平又动摇了几分。
要不,还是去吧?万一能闯过去呢?
纠结之中,一阵风吹来,带来透心的凉意,路言止不住微微发抖的身体。
看来,他别无选择,只能硬闯了。
路言越过无人的马路,朝着未知走去。
而果然如他所猜测那般,还没走几步,拦路狗就跳了出来。
“嘿!小子,你往哪儿走呢?不知道这地盘有主了吗?”野狗并没有把路言放在眼里,只远远地站在前方,出言威吓几句。
“呜!”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路言还是被吓了一激灵。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想给自己壮个胆,但抵不住从心,一条腿悄悄地往后撤,做出了随时逃跑的姿态。
“这,这位大哥,我无意冒犯,只是想经过你的地盘,到前面村子里。”
“想去前面的村子?呵,你又是什么身份?”野狗冷笑了一声,他怎么可能会让路言过去。向来,他都羡慕能被人类收养的狗,虽然很没骨气,可一狗独自在外讨生活实在是太难了,有上顿没下顿的,还会被狗贩子抓走,但奈何他的天生条件不行,长得太丑,至今都没有人类肯收养他,所以他嫉妒都来不及,又怎会放行。
“嗯——”,路言没猜到野狗内心一系列的心理戏,只单纯觉得对方非常难以沟通,“大哥,既然你不肯放我过去,那是否可以通融一下,让我今晚在这里落个脚,我保证只待一晚,第二天绝对离开。”
如果不是爪子不够灵活,路言都恨不得举起手来发誓,证明自己的诚心。
他实在是太累了,又冷又饿,只想快点找个地方歇脚。
“想要在这儿住一晚上?行呀,小子,你拿食物来换吧,如果你拿出来的东西我喜欢,别说是住一晚了,住三晚都行。”野狗挑了挑不存在的眉头,趁机打劫。
闻言,路言露出了难色。要是他有食物的话,现在也不会挨饿。
“大哥,我手里没有食物,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不能。”
被野狗斩钉截铁地回绝,路言死了祈求的心。他抬眼看了看野狗的体型,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打败对方的可能。
——好吧,也许希望渺茫。
既然武力上比不过,那就智取吧,路言就不信了,他作为前人类,还斗不过一条狗。
“这样啊,那打扰了,大哥,我再去找别的地方。”
路言假意垂头丧气地离开,其实在暗中寻找机会。
他早就看好了,样板房的底部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场所。首先,它距离地面还有一定的距离,而路言的身体小,刚好能够钻进去,甚至空间还绰绰有余。其次,因为这个距离并没有特别高,所以能把野狗阻挡在外头,简直是为路言量身打造。
他一边走,一边用余光瞟着野狗的动静。
见对方被自己的演技哄骗,放松了警惕,路言看准时机,马上调头,用尽所有的力气,甩开四条小短腿向目的地飞奔。
那头的野狗见这只小狗竟然敢演他,生气地呲开牙齿,边吼叫边加速跑过去。
但终究是路言离得近,抢先一步钻进了样板房的底部。
眼前的光线骤然降低了几个度,但他的心反而安定了。
迟迟跑来的野狗拿路言没办法,他钻不进去,只能在缝隙前徘徊,时不时弓起身子,朝着里面大声吠叫,企图把路言给吓出来。
可路言怎么会害怕,他慢慢趴下,听着外头恼羞成怒的吼叫,惬意地闭上眼睛,休养精神。
野狗持续的叫声随风传到了不远处的村庄,闹得鸡舍里的鸡扑腾乱飞,飘落了一地的羽毛。
“这狗今天是抽了什么风,叫个不停。”有村民走出家门,望着那片无光的地方,啐了一句。
这般动静,窝在院里的大狼狗自然也听见了,他竖起耳朵,站了起来。
“哟,大黑,你要过去呀?”路过的男主人拍了拍大狗的脑袋,“那你小心点,要是打不过记得跑啊,你可打不了狂犬疫苗。”
大狼狗,也就是大黑,瞥了他一眼,歪过脑袋从他的手底下钻出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媳妇!你看,他刚才是在鄙夷我吧?”男主人不敢置信地向站在门口的女主人告状。
而女主人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该,你这话说的,不就相当于你要跟村口的胖子打架时,有人对你说,你打不过的,趁早认输吧……”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便神情激动地反驳,“谁这么没品?!我会赢不了那死胖子?”
“喏,你看。”女人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大黑的脾气也是好,都没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