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车灯转了几个弯，照亮窗户。

在客厅等待多时的谭月荷立即站起身，拢了拢衣袖，跑到门口迎接那父子俩，“你们可算回来了，今天怎么了？弄得这么晚？”

大头背着书包，疲惫地下了车，没有回话。

谭月荷不甚在意，上前拎过他的大书包，关切地问道：“饿了不？要不要给你煮碗面？”

“不用了，妈，你不用管我，我洗个澡就睡了。”

大头摇了摇头，淡淡地回了一句便绕过母亲，直直走向卧室，一副心累不已的模样。

“哎，不是……他这是怎么了？”谭月荷看了眼儿子的背影，又看了看落在身后的杨立飞，不解又疑惑。

“他心情不好，你别放在心上。”杨立飞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解释大头这样的缘由。

拿上换洗的衣服，大头走进浴室，脱得精光。

他赤条条地站在花洒下，往左一拧，热水喷涌，淋过全身。

“呼——”，大头深深吐了一口气，仿佛心里的沉重也被水流带走了一些。

擦拭干净身体，穿上柔软的衣服，回到房间，他扔开湿润的毛巾，整个人向后一倒，摔进了床铺里。

看着头顶晃眼的灯光，大头什么也没有想，就放空自己，愣神发呆。

一点一点，视线里的光晕不断扩大，他忍不住闭上了眼。

仍由光的幽魂游荡过后，世界重新恢复了黑暗。

“悉悉索索”，大头动了动耳朵，门口传来动静。

他保持着姿势的不变，扭过脸，一下就发现两只偷偷摸摸的狗。他们悄悄地挤开一条门缝钻进来，跳上了床。

“大黑，小黄，你们怎么来了？”大头感觉好累，浑身提不起力气，也就懒得计较他们的爪子是不是干净的了。

“汪呜（在院子里就看你不对劲的样子，怎么了？）”大黑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嗯？我没事。”感受到大黑动作间的安抚意味，大头抱住了两只狗狗的脑袋，往他的方向带了带。

小动物温热柔软的身体仿佛具有魔力。

他将脑袋埋进了两只狗狗的毛发里，静静地依偎，没有说话。

而大黑和路言也闻到了空气中无言的伤悲，很乖地没有动，任由他抱着。

拥抱有的时候也有强大的力量。

就这样，大头心里装着难过的瓶子又空了一些。

第二日

惦记着宠物医院的猫咪，大头上课都上的心不在焉，再看代晋和潘长禄，一样的恍惚。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铃声一响，三人交换了个眼神便拎起书包，冲在前头，坐上潘家的车，去往宠物医院。

“姐姐，小猫今天怎样了？好点了吗？”甫一照面，大头就拉着前台小姑娘的袖子，急匆匆地问道。

“好多了，能正常进食，在慢慢恢复呢。走吧，带你们去看看。”

推开门，三个小孩一眼就锁定了笼子里的小猫，带着伊丽莎白圈的他看起来可怜又好笑。

“小猫，小猫，你痛不痛呀？有没有感觉好点了？”

蜷着的小猫隔着透明的玻璃看见有陌生人围上来，先是往后瑟缩了下身子，嘴里哈气，然后才像是反应过来，外面的三个小人是救他的人类，颤颤巍巍地撑起身体，朝他们走过去。

“喵呜——喵呜——”

小猫的情况比昨晚大头看到的好了许多，他看着在喵喵喵叫，仿佛是在道谢的猫咪，柔下了眼神，轻声道：“小猫，你要乖乖吃饭，乖乖养伤哦。”

“对呢对呢，放开了吃，想吃多少我都给你买。”潘长禄狠狠点了点头，非常赞同。

代晋隔着玻璃贴上小猫的肉垫，笑着说道：“我们都等着接你出来，所以你一定要加油。”

“喵呜。”小猫认真地喵了一声，好似在说猫猫知道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小猫都比他们前一天看到的要健康。

三个小孩的心情也越来越好，就像那乌云被拨开，看见了一直都在的太阳。

小猫出院当天，正值周六，三个小孩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通，最后决定在潘长禄家里弄个庆祝仪式，拉个横幅，整点礼花，再买个小蛋糕，像模像样。

至于为什么要在潘长禄的家里？

自然是因为他抢到了小猫的抚养权！

每每想到这，潘长禄都忍不住叉腰大笑。

那是小猫还在宠物医院养伤的时候，他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小猫以后的问题。

“干嘛要送人，我们自己不能养吗？”潘长禄听到大头要给小猫找个好人家，不解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