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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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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月后,森衣疗养院。

许临西刚从计程车上下来,他紧了紧呢子外套大衣。抬头看了眼天空,今天十分冷,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住,清白的光没有一丝暖意。

迈着些微沉重的步伐,他缓慢走进疗养院。

三天前,许临西接到疗养院的电话,说余千雅不行了。

虽然以前就已经知道余千雅不行的消息,但是真当事情发生,许临西没法像他想象的那样平静。

恰逢最近莫里斯要换地区开演唱会,许临西才得了三天假期,他已经提前买好了今晚回去的机票。

到了前台,说明自己是余千雅女士的儿子后,他被工作人员领着来到重症监护室。穿好防护服,许临西在监护室外看到全身插满管子的形容干枯的女人。

和上次见面相比,她现在的样子更加像骷髅了,已经没有一丝许临西记忆里那美艳动人的样子。余千雅头顶的仪器显示着她的心跳,她呼气时的起伏向人昭示她还活着。

进入室内,许临西见到了贺斌。

他戴着口罩,见许临西来了,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出了房间。

许临西坐到贺斌原本坐着的凳子上,重症监护室里的温度很低,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来了。”许临西对着余千雅说。

余千雅原本毫无神色的眼睛从天花板移到许临西身上,她的眼珠动了动。

她这个样子让许临西产生了错觉,余千雅恢复了神智,她认出自己了。

她盯着许临西看了好一会儿,许临西终于开口问:“你记得我?”

余千雅没有回答,她的眼睛又转回天花板。过了几秒,余千雅头顶的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尖锐报警声。

许临西蹙眉,刚要冲出去喊护士,贺斌进来了。

他拦住许临西,摘下口罩,用充满疲惫的沙哑声音说:“让她走吧。”

看到贺斌斑白的胡子,眼角的皱纹,许临西愣住,贺斌看着像是老了十几岁。

贺斌走到余千雅身边说:“她已经被抢救了很多次了,每次看她被电击我的心都揪起来了。”

“有一次我真希望她就这样过去,反倒是能少受点苦,但她总是能被抢救过来。”

“我想她可能是在等你,想见你最后一面。”

怎么可能?

听到贺斌的话,许临西第一反应是嘲笑。余千雅临终前想要看他一眼,这怎么可能?

想起刚刚余千雅的眼神……

许临西又看向床上的余千雅,这回他和她又一次对上了视线。

医生、护士全都涌入,许临西被挤开。

“滴————”

仪器发出长鸣。

“不要再抢救了!不要了!”贺斌护着余千雅,众人将他拉开。

余千雅没有再被抢救回来,她的瞳孔涣散开,看着像是没人爱的破布娃娃的眼睛。

许临西鼻头微酸,眼前的病房变得有些模糊。

贺斌提前准备好了余千雅的葬礼,只有许临西、贺斌的小葬礼。这样的小葬礼就像余千雅的后半生,充满冷清和寂寞。

余千雅的父母许临西从来没见过,听说他们在余千雅上大学时因为车祸双双离世。她也从来没有带许临西去祭拜过,她说许临西不配。

看着墓碑上余千雅的黑白照片,许临西出了神。

这张照片是离婚那天,她带着许临西一起去照相馆专门拍的。余千雅挑了件影楼的旗袍,化了妆,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余千雅知道许照有其他家庭的事情吗?她为什么从来不跟自己说这些?她为什么坚持不让许照拥有自己的抚养权?

虽然余千雅也没有尽到监护人的责任,但这一刻,许临西觉得她是个无功无过的母亲。

“千雅!”贺斌坐在墓碑前,他像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起来。

贺斌母亲四个月前去世了,他终于掌管了家里的权利。但是太晚了,余千雅没法和他一起庆祝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她快死了。

许临西想,余千雅这辈子最大的错应该是:她太想要一个人爱她了。

以前她选错了人,选了许照,他不爱她。后来她选对了人,选了贺斌,但是选错了时候。

出了墓园,许临西没有打车,他慢慢在空无一人的柏油路上踱步。

听说人死后会将生前走过的路全都走一遍,许临西忍不住想余千雅独自一人走在曾经和自己一起走过的路上时,她会后悔没有好好对待自己吗?

“临西。”

许临西的手臂被人紧紧抓住,他被拽得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关岩的声音微微颤抖:“临西,临西,临西,你回来了……”

“关岩,”许临西抱紧关岩,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带着哭腔说,“余千雅死了。”

许临西跟着关岩来到墓园附近的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堆着木柴、沙石堆,两间房左边的一间明显大了些,屋门紧闭,窗户也密封着看不到里面的布置。

关岩打开了右边较小的一间屋子,房里放了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一张凳子,看着十分简易。

许临西扫了里面一眼后,疑惑看向关岩:“这是什么地方?”

关岩进了屋,摘了毛线帽,他笑了笑:“租来的,那间里面都是仪器,我在这里制作一些东西……赚钱。”

他边说边走到柜子上拿出一个水杯,又从角落拎出一个热水壶,倒了杯热水。

许临西进了屋,打量关岩,六个月不见,关岩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剃了寸头,眉眼间多了些沧桑,穿着有些旧的的超长军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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