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第一次陈惜言随口问了一句,后来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语气忽然变得急切,“谁!”
她的心怦怦跳,绷紧身子抑制住颤-抖的身体。不会是那群人的对吧?不会的,自己距离那个地方一千多公里,不可能……
蓝晓晓被她吓得手一抖,对上陈惜言无措的眼睛愣愣道:“一个女人。”
女人?陈惜言剧烈的心跳平复下来,身子一瞬间放软,险些跌倒在地。女人,她在申城认识的女人很少,莫非是——
“她说她叫唐潋。”
昨日是蓝晓晓当班,在快要下班的时候店里忽然来了一个人。那人进门后左顾右盼,确认只有蓝晓晓一个人的时候眸中有些失望。
“陈惜言不在吗?”唐潋问道。
“今天不在,明天在,你找她有事吗?”蓝晓晓打量着这个人,穿着矜贵,一看就是申城名媛圈的人。
唐潋得到答案,温柔一笑,说自己明天再来。
是她?距离她们在江边黄昏相遇已过去两个星期,这会儿来找自己做什么?陈惜言耸耸肩,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
“欢迎光临——”门口机械猫开口,咖啡机轰隆隆磨出液体,牛奶醇香与咖啡苦涩洋溢满屋。今日是周末,店里的人比往日的多,陈惜言低头抬头,半天一瞬而过。
“嘉嘉,你要什么?”临近中午,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走进咖啡店,一同对着头顶上的菜单发呆。两个人似乎第一次来,商量了半晌都没结果。
陈惜言注意到这两人,温声推荐道:“可以试试拿铁,不会很苦。”
“拿铁……嘉嘉你觉得呢?”长发披肩的女生靠在另一个女孩肩膀上,蹭了又蹭。
名叫嘉嘉的女生女孩说:“那就两杯拿铁。”
得到答案,陈惜言转向工作台忙碌。两杯拿铁对如今的陈惜言来说小菜一碟,拿到咖啡的二人手牵手离开店里。
盯着她们的背影几秒,陈惜言不合时宜地想起昨晚的那个女生,以及早上大爷大妈的议论——
“这好好的一个娃,怎么走了歪路嘞?”
“她就是不正常,哪有女娃喜欢女娃的!”
“同-性恋是病,得治。”
……诸如此类,陈惜言想得出神,一不小心打翻了杯子,陶瓷相碰的声音唤回她的神思。
“蓝晓晓,你知道……同-性恋吗?”扶起杯子,她问道。
“这个,我知道啊。这个不是病吗,有专门治这个的地方,”蓝晓晓倒咖啡的手一停,脸色难看起来,“你怎么想到这个,有人找你?你可得离这群人远点。”
是病吗?昨晚回屋后她才回过神,什么叫“闺女喜欢一样的”。虽然仔细咂摸这件事,心中确实有一些别扭的情绪,但她接受能力一向很好。反而是大家对于这件事,多是讳莫如深、厌恶至极。
不是说申城一向开放,看来还比不过自己。陈惜言轻叹一口气,低声说:“是新奇了些,但是不算病吧?”
昨晚那个女生即使被那么多人围观,依旧冷静,字字珠玑;反倒是那个父亲,得了狂犬病似的,五个老大爷都按不住他。
看着陈惜言单纯无知的样子,蓝晓晓也叹气:“总之你离远点就好。”
“聊什么呢?”一道清冽声音响起,陈惜言猝然抬头,直直撞上唐潋含笑的双眸。她今日穿了一件黑色连衣裙,挎着红布包,栗色大-波浪垂于锁骨之中,隐隐约约之间银光闪耀。
“没聊什么,请问你要什么?”岔开话题,陈惜言挂上笑容,抬手示意唐潋点单。她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不对不是巧合,晓晓说过这人昨天就找过自己,那是为了什么……
许是陈惜言掩饰的困惑太明显,唐潋轻咳一声,身子贴着柜台,单手托脸笑着说:“你同事没告诉你,昨天我来找你了吗?”
“说了,只是我现在——”陈惜言指了指时钟,时针指在“二”上。今日她一整天当值,就算有心和唐潋聊聊也只能等傍晚了。
顺着陈惜言的手看过去,唐潋了然。她直起身子,寻了一张距离柜台最近的卡座,隔着一条过道对陈惜言说:“那我等你。”
陈惜言不知道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
罢了,她愿意坐在这里等,那就等着吧。左右不过三四个光景,陈惜言看到唐潋从她鼓鼓囊囊的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物件——目测是一个相机,摄像头之上刻着“Leica”.
看起来很名贵的样子,与她这个人很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