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没那打算。”汤秽笑,“俺过年再穿。”
还有一个月过年,自从叔婶儿去世,汤秽都是自己过除夕。
有时候村长他们会叫他一起过去热闹热闹,可汤秽总怕自己打扰人家团圆,毕竟除夕,有个外人在怎么都别扭,所以几乎没去过。
但不去不意味着他不孤独。
汤秽也很想有人和自己一起过年,有个人和他一起挂灯笼、贴春联,晚上再一起包饺子。
想在立春的时候,有个人吃自己做的春饼,然后俩人一起下地干活去。
他以前总想,但也不敢多想。
像他这样的人,幻想太多并不是好事。
可是今年春节,应该不会就他自己了。
“俺过年穿。”汤秽像抚摸一件宝贝似的摸那件白色的羽绒服,“可贵了吧?”
“这玩意能有多少钱!你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
八千多一件。
对于索宥桉来说是真的很便宜,他看见老杨发来的结账单时,还吐槽了一句竟然买这么便宜的。
老杨:少爷,都这个时候了,能买到就不错了。
要厚实的,要暖和的。
不要那些虚头巴脑的牌子搞的虚头巴脑的大衣,在乡下根本不实用。
索宥桉觉得自己还挺贴心的。
“不要了不要了,这一件俺就够穿了。”汤秽又摸了摸身上的家居服,“这个真暖和。”
“比你那毛衣毛裤都暖和吧?”索宥桉洋洋得意。
他突然有一种豢养小宠物的感觉。
汤秽就像他在路边发现的一只小流浪猫,吃不饱穿不暖的,他把小猫抱回家,给好吃好穿,养得胖胖的。
索宥桉没养过宠物,但这种感觉竟然很不错。
他看着汤秽的眼神,不自觉就带上了点慈爱。
“这个也得挺贵吧?”
“千金难买你高兴。”索宥桉没说假话。
他得把汤秽哄得开心咯,把人哄得一看见他就脸红心跳咯,他想要那种效果,想要那种淳朴青年情窦初开的感觉。
他要把他画下来。
索宥桉观察着汤秽的表情,那人红透了的耳朵和抿起来的嘴角都恰到好处地戳中了他的癖好。
他迫不及待翻出老杨给他送来的纸笔,就那么站在那里画了起来。
“咋了?”汤秽注意到他的动作,疑惑地转向他。
“别动!”索宥桉厉声道,“保持刚才的姿势和神态,别动。”
这一声把汤秽吓了一跳,一动不敢动地定在那里,直到索宥桉画完。
一副简单到极致的画却是索宥桉最近半年最满意的一张。
老旧的乡下房子,墙皮都快要脱落。
朴实的农村小伙子弯着腰抚摸面前价格不低的衣服,买两套的钱甚至能重新装修这套破房子。
索宥桉觉得自己捕捉到了汤秽眼里的欲望。
原来再淳朴的人,也会被超出自己能力的物质条件吸引,勾出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
“怎么样?”他洋洋自得地把画抵到了汤秽面前。
“俺能动了吗?”
“啊,你动吧。”
汤秽终于直起身子,觉得腰都酸了。
他看向索宥桉的那副画,创作这幅画的人正挂着自信的笑等待着被赞颂。
然而,半晌过后,汤秽说了:“这个不像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