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提到自身的经历,鱼贩子一时间也产生了同理心,两人的距离一下便拉近了。
中野良叹气,抹了抹脸,决定还是要继续挣扎一下,万一呢?万一他就是那么好运,成功留下来了呢?
这一番话让鱼贩子笑了,拍了拍中野良的肩膀:“对,年轻人就是该如此朝气,死气沉沉的算什么呢。”
中野良说:“哪怕我明天被辞退了,那也是明天的事,今天还是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吧!加油!”
他握拳给自己加油鼓气,随后站起来继续帮忙吆喝。
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他成功攻略下了卖鱼佬,与其称兄道弟起来,鱼贩子给了他附近的全部被承包出去的养殖基地地址,拍着胸膛给他保证:“……我跟你保证,这几家的产品质量都是非常好的,我老乡开海鲜自助餐厅,就是跟他们合作的!”
中野良感激得两眼泪汪汪:“非常感谢大哥的推荐!这下我的工作就保住了!”
下午六点,鱼贩子开来的车里面的货物还剩下小半,市场基本上没什么客人了,鱼贩子和中野良收拾好现场,清扫干净后便各回各家。
临走时,卖鱼佬热情似火,硬是给中野良塞了一条鱼作为下午的酬劳:“拿回去尝尝吧,这条鱼鲜着呢,我跟你保证,这鱼鲜得会连你的舌头都咽下去!”
中野良也没有拒绝,把鱼接了过来:“谢谢大哥!”
鱼贩子的车停得比较偏僻,中野良没有跟上去,只是朝着对方的背影招手,直到看不见对方的背影。
这鱼挺重的,起码有四五斤。
中野良拎着鱼的手都勒出了红印。
养殖的海产品都不是很贵,但这条鱼在普通市场里的价格是一斤8000日元,但是鱼贩子却卖6000日元一斤。
骑着租来的摩托车回到旅店已经是晚上八点,中野良向旅店借了厨房。
从早上放到了晚上,冰都已经融化了,这鱼也没有早上那么鲜美,但总体而言味道还是很不错,至少还不像长时间冰冻的冰鲜鱼那样有种腥臭味。
中野良也没有大厨那样的技巧,所以只是简单处理一下就放进去清蒸了。
晚上十点,收到了中野良消息的波本结束失踪的生涯回来了,中野良热情地邀请他吃鱼:“味道怎么样?”
波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挑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口感嫩滑,但算不得上乘。”
中野良笑了,跟他说起菜市场的经历。
在看到波本给的信息中,这片地区的主要是靠销售海产品来获得收入,基本上没有其他产业收入,渠道单一。
可能是由于政策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因为地形便利,聚集了一大批眼光独到的投资者,最终形成养殖基地林。
看着这条消息,中野良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地方的官员,吃下了一笔巨款,但是这笔巨款属于不可以动的黑钱,想要转化为合法的,那么建立一家海产品养殖公司是最适合的,就像是组织后勤组经验的狗头公司那样,将这些黑钱转变为合法财产,就像东京的那个奶茶店一样。
再拿出地图查看,发现这里不乏大型养殖地,那家空壳公司藏在这里,很合理,上面有人掩护,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今日中野良基本上将菜市场的海鲜价格摸透了,价格都很合理。
唯独鱼贩子的鱼,质量在菜市场内算得上上乘的,价格却没有贵多少;
明明是个流动的摊位,却能够一次性拉来一车的海产品,中野良吆喝了一下午都没卖完;
那么好卖相的鱼,不给酒店销售,不和海鲜店寿司店合作,却要拉来这小城镇里销售;
有老乡开海鲜自助餐厅,鱼贩子却不跟他们合作销售这一车的鱼;
箱子里的冰块都快要融化了,鱼却还有一大半的时候,那卖鱼佬犹豫了一番,决定降价卖掉。
8000多的鱼打了骨折3000日元卖出去,这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亏本亏得太多,恐怕要心痛得昏厥,但鱼贩子眼里却只有遗憾,没有痛心疾首,证明这些鱼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在临收摊前,鱼贩子看着箱子里没有卖掉的鱼,眼里闪烁着遗憾和肉疼,但更多的还是对浪费食物的肉疼——在经历过贫穷的普通家庭价值观念里,食物越多越好,吃到吐了也要留着,烂了也要剔除腐烂部分,留下完好的部分继续食用。
甭管它是不是整个都被细菌感染,只要肉眼看不见,那就是没坏。
直到腐烂发霉不能吃了,才肉疼地扔进垃圾桶,还要感叹一声:早知道这么容易烂掉,我就先把这些吃掉了。
把一些能够留得更久一点的留着,先把容易坏掉的先吃掉,吃不了的就腌制晒干,这样就能放得更久一点。
但鱼贩子这些鱼明显带回去肯定臭了,只能一边怀着肉疼的情绪一边准备扔掉。
得知中野良带开了摩托车来,鱼贩子还想给中野良装满一袋鱼给他带回去,说:浪费了也是浪费,你带点回去,别跟我客气。
中野良连忙摆手,一副不好意思占便宜地羞红了脸,最终就只留下饭桌前这一条四五斤大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