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下楼吧，明天见。”

“嗯。”

“晚安。”

“晚安。”

手刚碰上门把手，杨铭又叫住了他。

“陆时一。”

“嗯？”

“你喜欢我吗？”

“喜欢。”

“我也喜欢你。”

不知道为什么，陆时一这一刻有哭的冲动。

元旦的假期被调休了，年底的最后一天是个休息日，陆时一和杨铭不约而同地睡了懒觉，昨晚那种静谧温情的相处，似乎比平时的大笑甚至热烈更费力气，眼睛里好像都有说不完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其实有更现实的内容想要讨论的，比如陆时一什么时候回家、比如过节的时候要不要见沈云年、甚至问问杨启刚年前是怎么安排的，可谁都没有提。

翻了几个身，杨铭还是决定起来了，先看了看手机，只有沈云年给自己留的一条言，问自己元旦和新年打算怎么过，能不能匀个一两天去她那，说杨铭都还没去过她自己的家，杨铭心头一软，回了个好，又补了一句具体哪天晚点再和她说。他走到了书架前，蹲下从储藏柜里拿出了些东西，走进了画室。送给陆时一的画已经画好了，本来只是三块钱风油精的回礼，现在反倒成了生日礼物，杨铭低下头笑了笑，哎，真是拖沓。

下楼的时候发现陆时一没在房间，连杨启刚和余敏也不在，杨铭喊了一声，“陆时一？”

“哎，在外面。”陆时一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过来。

杨铭打开了门脑袋往外探了探，发现陆时一在打电话，就又把门关上了，心里犯着嘀咕，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去外面打电话，家里又没人。

回来的时候，陆时一哆嗦了好几下，吸着凉气说外面冷死了，杨铭甩了个白痴的眼神给他，“他俩又不在家。”

陆时一的表情抽了一下，硬挤了个笑出来，“我知道。”

“那你还去外面打电话？”杨铭不解，但也没想深究，转身向着厨房走去，看看今天有没留早饭，没的话自己还得热点冰箱里的点心。

“你爸……和余阿姨，”陆时一刚说了半句，杨铭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去接我妈了。”

终究还是来了，可是，“我爸？我爸为什么会去接你妈？”

陆时一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这不是新年了么，问个好吧就。”

“……”杨铭没说话，但手捏紧了，“我爸还说什么了？”

“说我爸妈已经没事了，审核流程昨天正式结束的。”陆时一又发出了一声叹息，和昨夜的叹息里的情绪反差太大，“说正好有个工厂在航天院附近，看了材料就顺道去拜访一下。”

“工厂……”杨铭念叨着，轻笑了一声，“也可能真的有。”

见杨铭似乎有些生气了，陆时一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走到杨铭身后，把他的手臂也一起，从背后环住了他，“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我们管不着，也没办法管。”

杨铭闭着眼睛强吸了一口气，“你妈怎么说？”

他安抚似得亲了亲杨铭的耳朵，“我妈说，来就来了，也顺便好好感谢下杨总这段时间让我住在这。”

“对不起啊。”杨铭有些惭愧，虽然三令五申地和杨启刚表过态，但他还是没听自己的。

“对不起什么？”陆时一的声音在耳后听起来很轻柔，仿佛怕吓着怀里的人，“对不起你有你爸？还是对不起没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你妈请我爸吃午饭吗？”杨铭没有回答他，从陆时一的手臂里转过身，劲有点大扯到了他的胳膊。

“晚饭，刚我妈电话里说了，吃个早晚饭，跟你爸的车回来。”

“那你什么时候走？”这句话终究还是问出口了。

“明天。”陆时一看着杨铭的眼睛。

“走啊，出去。”杨铭拉过陆时一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去哪啊，大冷天的。”

“过生日！”杨铭看了看家里的摆钟，“满打满算还有七个小时，走，现在就出门。”

刚刚接完电话心里还不是滋味的陆时一，突然情绪扬了起来。

两人匆匆换了衣服，在门口换鞋的时候，陆时一突然有点儿支支吾吾。

“有屁快放。”杨铭说。

陆时一挠了挠头，“那个，圣诞表演……预算超支了，”又露出有点尴尬的笑，“我没钱了。”顿了顿又补了句，“就还剩几十块……了。”

杨铭突然发出了一阵爆笑，他就知道，又是纱帘又是灯带的，这一套下来可不便宜。

他伸手用食指垫在了陆时一下吧上，拇指揩上他的下唇沿，往上抬了抬，声线里糅杂了些纸醉金迷的魅惑，“今天小爷我全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