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对王一招招手：“弟弟来，控住他，都是为他好，对吧。”

王一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抽了好几张湿巾擦干净手，小心翼翼往沈清澜边上挪。

他往前一分，沈清澜往后退一寸，手已经怀抱到胸前：“不用！”

察觉到沈清澜的抵触，王一往后退，投降似的举起手：“我不碰你，你要是害怕就抱我腰，行吗？”

他记得之前去医院打疫苗，好多小孩害怕，都是这样做的。

沈清澜：“我才不……”

赵明此时排管内空气，针头没藏住，落进他眼睛，扎得心脏漏气似的难受，他往前一扑……

抱住了王一腰。

王一憋着一口气，达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沈清澜第一次主动往他怀里扑……

赵明笑了：“清澜，我帮你这么大忙，你不请我吃顿饭感谢感谢？”

“我缺你工资了？”

“这不是两码事嘛，没我你能……”抱到你心上人？

他忽然又意识到什么，沈清澜母胎solo三十年，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不会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吧……

有意思。

他话音一转：“回头时间地方我发你，钱准备好，等着我狠狠宰你一顿——弟弟，按住他。”

针头刺入皮肤，只是细微的疼，反馈到大脑皮层衍生出巨大的恐惧。

医院惨白的墙壁，漫天的血，混乱的脚步声，狠厉的责骂声，来来往往人扭曲的脸……

【哥哥救我！】

【你是怎么当哥哥的！】

【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你不配做沈家的孩子！】

……

王一明显感受到怀里人颤的厉害，呼吸声格外沉重，相贴的皮肤传递擂鼓般迅疾的心跳声。

怕到这种程度吗？

“沈总？”他轻轻拍拍人肩膀，一下又一下。

“好了。”

赵明撞一下王一，他好半天才转过去，听见一声细碎的呜咽，又迅速转回去看沈清澜。

赵明“呦”一声，这人当柱子比他当年尽职尽责多了，还提供轻拍服务呢。

“弟弟，拉着他手，别让他乱动，也别让他握拳。”

王一托起那只手，好像感觉……他手在抖。

不是他，是沈清澜。

他疑惑看向赵明，对方对他摇摇头，拍拍他肩：“照顾好他，点滴走的慢，得一晚上，辛苦你了。”

赵明收拾着东西，想起什么回神道：“他醒了再让他吃点东西，忌口我给你列张单子，一日三餐以后记得按着他吃。”

王一一一应着。

赵明已经走出门又折回来：“别再大晚上叫我了！”

王一短暂苦笑，看到沈清澜微微颤抖的发顶又笑不出来了。

本来还乱跳的心，逐渐在宁静中归于平静，他有节律地拍着人背，一点点抚平他的焦躁。

腰一直被抱得很紧，他想俯身听沈清澜嘟囔什么都做不到，只好站直让他抱得舒服。

沈清澜粗重的呼吸和呢喃时吐出的热气打在他小腹，让他那块痒痒的，又不是瘙痒……

就像是，一朵云轻轻擦过，带着水汽又不泥泞。

良久，他感受到沈清澜全身放松，呼吸匀称，已然是睡着了。

他小心托着人后脑，轻轻放倒，盖好被子。

那只挂着点滴的手放不进被子，白皙的皮肤看着就透着冷，一摸果然透心凉。

他快速打湿块热毛巾，避开手背，小心擦过手指，小臂，来回好几次终于将那手暖出点血色。

他呼出一口长气，瘫倒在地，往床边一靠，离那只手很近，只要沈清澜轻微一动，他就能知道。

……

第二天，沈清澜醒来时感觉神清气爽，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胃也不疼了。

一偏头，床头一杯水，还是温的，一颗各大饱满剥好的橘子，压着一张便签纸：

【我在做早餐，马上回来，有事叫我。】

看着下面画技拙劣的笑脸，沈清澜无意识嘴角勾了下，仰头喝光一杯水。

瞥见手上的一个青色小口，那是针头留下的痕迹，房间里却没有一点输液的痕迹，空气中是淡淡的橘香。

不是香水，是新鲜橘子的味道。

就连赵明那该死的劣质挂钩摘下来，也没在沾掉墙皮，可见那人摘的时候多么用心。

他抱着橘子，慢悠悠下床找厨房在哪，在自己的房子里迷路半天才看到那人。

王一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弯腰低头，快要趴倒桌面上，看着格外认真，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

“好香啊。”

沈清澜鼻尖一动，不知道闻到的是什么的味道，折腾他一天的器官奇迹地发出饥饿的信号。

王一闻声抬头，阳光一笑：“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