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抵着他额头离开蒸锅的热气：“别靠那么近，小心烫。”

他戴上围裙，接着处理三文鱼头，放在水流下时胳膊肘微微推下沈清澜：“往后退点，小心溅到。”

沈清澜好奇得很，他没见过这种扁扁的鱼，更没在盘子以外见过鱼，一再探头。

王一看他伸长脖子要看，也不拦了，挡在他身前，让他跳过自己肩膀看，这样就不会被血水溅到。

他一歪头，就见沈清澜揪着他肩上一点衣服，看得认真，眼睛都不眨，一身居家薄毛衣，头发柔顺散落额头，洗发水的香味往他鼻子里飘。

好像是兰花香，好闻，他也要买。

鱼反复洗了三遍，沈清澜眨眨眼：“要洗多久？”

“哦，好了。”王一如梦初醒，用厨房纸擦干水分，后肘轻轻怼一下人：“这次离远点，要起油锅了。”

沈清澜没明白，微微退了一小步，跟没退一样。

王一无奈一笑：“去冰箱给我拿两鸡蛋。”

这是他小时候，他妈嫌弃他在厨房捣乱常用的借口，现在他才理解老妈良苦用心——

不是嫌他烦，是怕他受伤。

两个人在厨房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烟火升腾，感受着对方的气息是件令人安心的事。

沈清澜看着整齐排放，满满当当的冰箱愣住了，收纳盒上还标着日期，都是最新的，也不知道王一什么时候填满的。

他找到鸡蛋，要拿又犯了难：“你要白色还是肤色的？”

王一挥舞的锅铲一顿，回头不可置信看着人：“啊？”

见沈清澜一脸认真，他才知道不是开玩笑，绷不住笑了：“你喜欢哪个拿哪个。”

“哦。”沈清澜拿了白色的递过去。

蛋在锅边一敲，王一单手打进沸腾的锅里，看得沈清澜一愣一愣的。

王一侧开身：“你要不要试试？”

沈清澜看看咕噜噜冒泡的沸水，又看看鸡蛋，跃跃欲试又没底气：“我……”不会。

三十年了，他第一次这么胆怯，第一次没有信心他能学会。

王一半敞开怀抱，对他招招手：“没事的，我教你。”

他的笑容在热气里模糊，沈清澜眯了眯眼，莫名觉得熟悉：“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王一情绪跟做了过山车似的，吓得手足无措，舌头打结：“这这这不是一直见着呢嘛……”

沈清澜看了半天没看出来什么，注意力放到蛋上，正要学着王一的样子往锅边敲，却被抓住手腕。

“别急，手套戴上，别沾手上去了。”

王一给他戴上手套，透明PVC材质的贴合手型，越发衬得手修长匀称，他心里没忍住“哇哦”了声。

脑子和嘴分家，他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你这手去当手模一定很吃香，钢琴家也行。”

沈清澜新奇玩着手指，五指翻飞，随口答道：“不想。”

王一一愣，坏了，怎么乱开霸总玩笑呢！

正想解释，沈清澜捧着蛋问道：“怎么做？”

刚组织好的语言忘了个感觉，反正看着沈清澜也没在意，索性翻篇，握着他的手调整位置：“往上抓一点点，别用太大力，跟我手走。”

他握着人手往下一磕，托着人手腕快速移动到锅边，微微抬高，另只手卡在蛋缝里一拨。

鸡蛋打入锅中，他快速推着沈清澜手远离热气：“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个？”

沈清澜一抬眼，两人挨得极近，热气下王一的脸庞模糊，笑容却在眼中清晰。

他迅速一眨眼，往后一退，兀自脱了手套丢掉：“不了。”

大拇指刚刚开了鸡蛋，和王一的手一起，碰到的地方发烫，像是被热气烫到似的，但他知道不是。

王一把高度控制得很好，热气在手上打下水珠却不会烫到，鸡蛋落入锅中更不会溅起水花。

可指尖的酥麻却也是真的。

王一也没想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喜欢厨房一亩三分地，笑道：“桌子上我放了水果，你先垫垫，马上好。”

沈清澜“嗯”一声，从冰箱冷冻层拿了冰袋，大拇指摁上去，无济于事，像是麻在另一个维度似的。

王一着急关了火来：“怎么了，烫到了？我看看。”

沈清澜躲开触碰：“没事。”

见王一侧脸的红痕，是昨晚巴掌没消肿，他直接把冰袋摁上去。

“嗷！”王一措不及防挨了下，冷得直缩脖子，笑却扬起，“给我拿的？”

沈清澜随意“嗯”一声：“自己拿着。”

谁说这霸总不好啊，这霸总可太好了！

王一傻呵呵笑，发誓一定要把沈清澜养的白白胖胖的！

他一手按冰袋，一手掌勺：“你平日早餐都吃什么，我参考着给你做。”

沈清澜单肘倚靠岛台，玻璃水杯在手中把玩，毫不在意道：“不吃。”

王一：“……”

许是继承他爸妈的唠叨和养生观念，他对这种伤害自己身体的坏习惯没有一点包容度，看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