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傻子!找书包呢吧!女厕所找去吧!哈哈~~”
“你长得女里女气,跟女厕所最配啦!”
“王大傻子得谢谢我们!给你机会去看看女厕所啊!”
讥笑声像是魔咒,穿过王聪的耳膜,让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那积压在胸中的怒即将爆发。
“怎么?还不去?”刘肖汉双手插着裤子口袋,他从众人之中走出来,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吊着眼睛看着王聪,见王聪不发一语,刘肖汉又道,“怎么?之前告状的劲儿去哪儿了?”
刘肖汉的话让王聪只觉得周身一阵冷,跟班主任告状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了!王聪不禁往后退了半步,刘肖汉那笑容却更甚,“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跟班主任讲了,还请了家长,现在却更加变本加厉,以前老实本分是优点,现在却成了被欺负的借口了。
不是第一次,自然也不是最后一次,再老实的人也有忍不住的时候,王聪只觉得胸中的怒气破茧而出,他冲过去就跟几个人动起手来。
“呦!还敢跟咱们动手?爷们了呀!哥几个!咱们把他裤子扒了,让大家伙看看他爷们不!”
刘肖汉的话换来所有人的欢呼,接着就好几只手向着王聪伸过来,被按在地上的王聪脑袋里嗡嗡作响,冲动的代价就是更大的羞辱。
喧响之后,是长久的宁静,王聪捂着下身,脸憋得通红,他耳朵里只有此起彼伏的笑声,昂头看一张张讥讽的面孔,王聪胸中只有恨意。
过去像是一面面镜子,互相折射映照,最终为现在铺路,而现在,就在这破旧的仓库之中。
王聪自问着自己这样的问题:痛苦来自于哪里?坚强又来自于哪里?身体的痛苦是否能够证明内心的坚强呢?
手颤抖着将伤药糊上肩膀,闷哼一声算是对这伤口最大的尊重,王聪额间落下汗,背脊也全是汗,新缠上的纱布再次被血洇红,王聪感叹这灵官诀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受伤至今还未曾止住流血。
瞧着镜中的自己,虽然甚是狼狈,可王聪却又觉得自己异常高大,他区区一介凡人竟与神仙动了手,这在从前,他是根本不敢想的。王聪微微昂起脸,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他自觉像是外国电影里的孤胆英雄,将所有的痛苦全背在身上。
笑,浮现在脸上,又映衬在镜中,再又透过这破旧仓库残破玻璃窗照进来的光,将这年轻的少年映衬得如壮汉一般,英武不凡。
‘呱啦啦~~’仓库的铁门发出响动,王聪回过头去,见一个陌生人正向他走来。见到陌生人王聪也不惊,倒像已司空见惯,他又转过身继续看镜子,随口道,“你来了~~”
那陌生人越走越近,至王聪身边,他半弯腰看镜子,也映衬出脸孔来,陌生人阴笑道,“今天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
王聪侧转脸又看了陌生人一眼,回道,“一个邋遢的男人。”
“从天真的孩童,到美丽的少女,现在是邋遢的男人,我在你眼中怎么越变越难看啊?”陌生人话语阴阳怪气儿,明明是埋怨的句子,却硬是听出来开怀了。
“这谁知道!你们鬼的事情问我,我能知道吗?”王聪对陌生人的话没上心,他只是越看镜中的自己越英武,摸摸下巴颏,王聪问,“老师呢?怎么没一起来?”
“他有事情去做,他让我过来问你,你还能不能继续?”
“当然可以。”哪怕现在身负重伤,王聪依然不改初衷,他见识了刘肖汉死亡的呐喊和挣扎,但那只是他曾经痛苦的一点点利息。
“现在三中里,可好几个协调处的人呢!你确定继续?”陌生人又问。
王聪冷笑,他拽过身边的T恤衫艰难的套在身上,幽幽的说,“我相信老师会有办法的。”
王聪眼神非常笃定,陌生人只瞧着他,过了片刻,他唇角带笑,像是在附和王聪,又像是在坚定他的信念,他说,“是,冯老师会有办法的,冯老师无所不能。”
冯老师,名叫冯思罗,三中的一个普通班主任,长相普通又兢兢业业,不出彩又不突出,若不是身为刘肖汉这小混混的班主任,相信他会一直默默无闻。
曾经,王聪是讨厌他的,因为刘肖汉是他的学生,他却对刘肖汉毫无办法,看着刘肖汉欺负同学欺负他,可当他被以刘肖汉为首的几个男学生大庭广众下剥了裤子时,只有这个中年大叔上前帮助他,给他围上衣服,带他远离嘲笑。
男人是不能哭的,王聪一直被如此教育,可羞辱巨大,根本无法隐忍,坐在冯思罗的办公室里,王聪大哭起来,冯思罗给他递了杯热水,就再不管他了。
哭了一阵便停住,一面是因为倦了,一面是因为觉得丢脸,王聪蹭蹭脸问冯思罗,“冯老师,能不能借我一条裤子?”
冯思罗听见王聪叫他,将脸抬起,把桌上的本子推到一边,他静静的看着王聪,只把王聪看得不自在,冯思罗才道,“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冯思罗的问题让王聪不解,作为刘肖汉的班主任,难道他不应该惩罚刘肖汉吗?为什么还问他想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