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根小黄鱼小心的藏到褥子下,再洗了把脸,换上身干净的长衫,景云这才出了屋子。
院中,除了甄秘书长派来的三人之外,还有洛丰等人,想来是大家听到了刚才的敲门声都跑了过来,此刻都甚是担忧的看着他,小师妹丝罗更是和阿玲一样,眼眶蕴着泪,眼瞧着就要掉下来了。
洛丰瞧见景云出来赶忙迎上去,沉声道,“你不能去。”
景云瞥了眼等候着的三人,叹息道,“咱们还有的选吗?”
洛丰明白景云说的是实话,可越是实话越是彰显着他的无能,“你不能去。”洛丰再次说道,他此刻却也只能说这么一句话,这么无法改变事实的一句话。
景云对着他笑了下,手又抓住洛丰的胳膊轻轻的按了按权当安慰,“师兄,你放心,我会保重我自己。”
狠狠的咬着后槽牙,洛丰按住景云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万般不舍,眼睛死死的看着他,心有不甘却也明白,他什么也阻止不了。
景云坐上了汽车离开,洛丰等人跟到院门口,阿玲已经大哭起来,抓着洛丰的胳膊一个劲儿的问要怎么办。
洛丰回头看众人,那嘴唇都快被咬出血来了,他深吸口气道,“大家回去各自收拾东西,等景云回来,咱们就离开津沽城。”
景云被带走,给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大家垂头丧气的去收拾东西,洛丰宽慰了两句阿玲,叫了黄包车往甄秘书长的府邸而去,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却还是想跟着景云,守着景云。
汽车一路行驶,景云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看似冷静但微微颤抖着的指尖却表明了他的惶恐。景云想,如此强硬的宴请摆明了就是鸿门宴,对他这么一个低贱的戏子用鸿门宴,也不外乎是为了那么点子事儿!曾兆轩与他的假戏之事或许就是助长这群匪贼的原因,自己帮了他,却没想到惹下这么多祸事。
汽车行了一阵,坐在景云身边的中年男人示意汽车停下,他瞄了眼车窗外,随即对景云道,“景老板,到了。”
景云凭窗看去,这里并非是甄秘书长的府邸,而是津沽城内有名的酒楼‘起士林饭庄’,随着中年男人进了饭庄,又被引进包厢,瞧着这空无一人的包厢,景云心一下子凉了,所有不好的猜测全部应验,他慌张起来,“不是说宴会?”
“是宴会,景老板稍坐。”中年男人也不与景云多话,他落下这句话便出了包厢,景云想跟出去,却见那两个巡警就守在包厢的门口,想来他是插翅也难逃的了。
站在包厢的窗前往下看,窗外天色已经全黑,各个店铺都亮起了招牌,红红黄黄的一派繁荣景象。景云瞧着讽刺,这些繁荣是商人官家的繁荣,他们老百姓还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还似蝼蚁般被人欺压。想到此,景云只觉得悲哀,颤抖着的手微微攥住,却依然不能平复内心的惶恐,不自觉的摸向腰间别着的匕首,却没想到让手更加的颤抖了。
这次前来,景云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此时看来是不言而喻的了,他藏着金条的地方,也留下了自己的遗书,虽身处下九流,却依然不能活得低贱,景云已经想清楚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抱着必死的决心,景云将腰间的匕首拿出来握在手中,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双眸也坚定起来,心虽然还在慌张但也慢慢趋于冷静。转过身子背对窗户,深吸口气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门,只等着甄秘书长的到来。
门把在等待片刻后忽然动了,景云下意识瞪起眼睛,他听到了甄秘书长的声音,“来来!快里面请!”
刀已出鞘,借着室内的灯光微微反射着银色的光芒,景云心凶猛的跳动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情绪涌进了大脑之中,令周身不禁微微颤抖。
四眸相对,曾兆轩瞥了眼景云的神情,还有那紧握着匕首的苍白手指,他冷冷的看向甄秘书长,话语甚是冷漠,“秘书长真是会骗人,不是说与张局长吃饭吗?怎么张局长没来,反而来了个带刀刺客?”
甄秘书长没想到景云竟然握着把刀,心道这戏子真是不识抬举,看一会怎么收拾他!“哎呀!张局长是临时有事,鄙人想着难得少帅有兴致,总要找个相陪的人才行,这才邀请了景老板来的。不过这景老板~~您拿着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