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邑夫和柳花郎原本就没有进逐月轩的资格,和皇家尉卫们守在外面,这会儿跟着平安一起仰头往上看。
花铁铁上了房,尉卫们顿时戒备起来,没有接到上级的指示,尉卫长李档示意尉卫们不必警卫,继续站岗。
“铁铁,你要不要紧?”平安双手在嘴边做喇叭状,对着屋顶的花铁铁高声问。
花铁铁回过神来,哈哈笑道说没事。随即她从腰间抽出软鞭,挥手一甩,软鞭登时缠在平安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上,稍稍用力,便将惊呼着的平安拉上屋顶,花铁铁一把拦住平安,将软鞭收回腰间,动作干净利落。
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恍惚间,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平安吓得紧紧缩在花铁铁怀里直嘤嘤,花铁铁霸道帅气的像个男子一般,食指放在平安樱桃小口上,示意平安不要发出声响,然后指了指天边。
“哇,是粉色的天空,好美啊,怎么会有粉色的天空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天空呢。天哪,这颜色也太美了吧,好想裁下一段做裙子……”平安沉醉不已,温柔呢喃。
我只顾着吃点心,才不管什么粉色的天空。倒是其他人,不少伸着脖子往外看的,可是西边的天空被高高的宫墙,层层叠叠的殿阁遮挡着,他们除了落日余晖什么也看不到。有些人虽然尊贵,常伴上位者左右,可一辈子不得自由,一生都不敢有半分逾矩和差池,所以有些美好的风景本来就是他们注定看不到的。
梦幻般的景色总是稍纵即逝,随着霞光的落幕,宫里就掌起灯来。忽有一批政务奏章从太后的长秋宫,急送过来,皇帝刘景和太子一众立时繁忙起来,晚膳也便安排在了逐月轩。
我们几个闲散人员,坐在逐月轩西侧花厅外面的台阶上,看着灯火通明的逐月轩拉闲呱。
平安问花铁铁,在陛下面前这么放肆,不怕吗?
“怕?怕什么?怕陛下?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亏心事儿,我怕陛下做什么?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花铁铁很奇怪,也很惊讶平安会这么问,一脸茫然的反问:“我很放肆吗?我感觉我表现得挺好的,起码比以前已经好很多了。嗯……好吧,我自己什么德行,我知道,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应该是很放肆的吧?但是陛下真的好和善好温柔,是一位仁德慈爱的君王呢!太子殿下也是!迄今为止,在我所有认识的人里,只有陛下和太子殿下,没有嫌弃我不懂规矩,指责过我行为有失,厌恶我言语不当,除此之外无一例外,连我最亲爱的师父也不例外。”
“我也没有。”堂邑夫举手提醒。
花铁铁没好脸色地叫他滚。堂邑夫一脸痴汉模样,呵呵笑着听话的滚一边去,柳花郎赶紧跟上。
花铁铁侧头看着平安问:“倒是你为什么这么害怕陛下呢?”她这一问,把平安给问慌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赶紧接过话头,让平安不至窘迫,“人们对帝王的爱戴,取决于他们自己的意愿,而感到畏惧,则是取决于君王的意愿。陛下喜欢你,看中你,抬举你,不想让你感到畏惧,是以收敛帝王之气,宽容以待,这份心意恩典比天高比地厚,你自己也要有数,不好仗着恩宠,再闹得太过分了,有些人仗着宠爱会恃宠而骄疯狂试探底线,那种卑劣肤浅不懂分寸不知好歹不识抬举的人最叫人瞧不上,你可不要那么跌份儿。今儿我要是不把你扔出来,你就要下嘴亲了吧。”
花铁铁是那种很大气的性子,我的一番说辞有道理的地方她自然奉为戒言警句,作为提醒。而那些难听的词,她觉得只要她不去做,便和她无关,那么不管多臭的屎盆子就都扣不到她身上去。
她总是难得糊涂,难得清醒,换句话说就是极其拎得清,和她在一起有时候确实很闹腾,但我之所以那么那么喜欢她,还是在于她的格局坦荡,总让我感觉舒服轻松,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让你毫无顾忌的畅所欲言。
“那倒不至于,我只会亲你好吧。”花铁铁宠溺地白了我一眼,凑过来又想亲我,我躲开了,她也不恼,继续道:“陛下对我的好,我心里自然明镜一般,我这条命以后就是我家天子的,你是我家天子的狗,我是我家天子的胭脂虎,我要征战沙场,大杀四方,为我家陛下保家卫国,开疆拓土,威震海内,噢对了,平安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我家陛下呢?你不要怕他好不好,刚才你抱着我家陛下的大腿瑟瑟发抖,他都给你整拘摆了,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花铁铁再次追问平安,使得平安又紧张起来。
我脑子一疼,唉,我得承认花铁铁脑子清醒的时候并不多,而且瞬间的清醒往往消耗这许多智慧,以至于她灵光乍现过后,总是又要糊涂好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