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像是一场酣睡的梦境,她写完报告紧接着将继续长达两小时的强制休眠,休眠完成后,她将启动先前提到的那些设备对整体进行记录。
休眠舱显示蓝色的亮光,这代表舱内此刻是无人的环境,休眠舱总共有三色的灯光,黄光就代表即将开启舱门。同样的,当遇到危险时,舱门会自动锁死并发出红光。
让人沉睡、让人呼吸的液泡,它的研究者冠以它“LCL”,在跃迁中所采用的也是这种特殊的液体。
……温热、潮湿,带有血腥味。
面前的青年看起来是对她信任到一种地步,他那般的谦恭让伊文有一瞬的茫然。伊文本能的反应让她下意识的感受到周围的环境威胁,但他……甚至携带于头顶的护具,此刻只是有一些倾斜的挂在他的耳畔。
伊文伸手,给面前的人包扎着伤口。那手臂健壮有力,血腥味扑鼻而来。新鲜的血液,从那整齐、贯穿的孔洞中喷溅。
粘稠、绵密。
伊文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一个有知觉的梦。疼痛、扭曲,她试图起身看清那人的面庞,但很快,实践上的失败让她迅速意识她控制不了任何举动。
事实上,她一瞬间就认出了他来,她想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但是最终只能跟着原本的记忆蠕动两下嘴唇。
凭借着记忆,她想起来了此刻的场景——这比起说是梦境,更像是一种回忆的具象化。
他就那样拘谨的坐在她的对面,那血管分明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血窟窿一点一点迸射着血液。
手臂上面的那层皮仿佛能够被轻轻的拉开,如果不是纱布堵住那些血肉组织,会以一种悬挂的形式向外垂吊。
伊文清楚的记得,那是两人前往前线的那日。
——远处是翻滚的焦土,地面上肉眼看过去是一望无际平坦。但真正的站起来时才会注意到那些凹陷、密密麻麻的小坑。
那强烈的嗡鸣铺天盖地而来,天空上还有许多斑斑点点的黑曜——那些是甲壳的反光。
她不记得那时候自己的感情,距离那次实验,这已经是五六年前的遭遇。那段回忆过于的沉重,记忆被感性的消退。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失去了这段回忆清晰的感知,她对于这些事情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敏感。她回忆着休眠舱中的种种,橙色的液体如同感受到潮汐般的来回鼓动着,那是为了防止身体的机能失去活性添加的微磁场。
伊文推测这或许是“主体”研究成果带来的局部精神波,却并不知晓自己为何想死的会是这段回忆。
她应该是该忘掉的。
——虫群的嗡鸣声、近处的焦土,残垣断壁无法形容这里的惨烈。
他们的天真完全低估了战争的惨烈,尽管两人都没有失误——完美地完成了战略上的指挥目标,但却仍然被逼到了绝境。
抬头。
她在阿列卡尼亚的目光里没有看到任何恐惧,那是带着一丝平静的绝望。
伊文属于实验室的记忆过于的多了,以至于她几乎没有多少真正的“看见”阿列卡尼亚——乃至于与他交谈、这么亲密的接触。
这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感情相当的好吗?
她在他的目光里也同样看到了自己,那张脸上有许多的血液,但都不是她的。她看见自己裸露在外的器官,大肠小肠,那里有一个窟窿。
她看见哨兵的那只已经包扎完的左手摁在她的小腹,那里摁着一块纱布,防止器官掉出。这个动作是如此的……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