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相隔不过一拳之距,呼吸在对方唇边落下,就这样四目相对,都忘记要动一动,谁也移不开视线。
空气升温,幽暗的灯光顿时越发暧昧了,两人之间像被无形的线拉着扯着,彼此不由自主地想向对方靠近一点,但谁也没有先主动走这一步。
只是目光慢慢滑到对方唇上,唇动了动。
随后继续僵持,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只剩下彼此心跳的声音,和小心翼翼的呼吸。
祝楚意盯着一百万先生的唇,唇线清晰优美,她忍不住想,他的唇应该像果冻一样柔软有韧性。一时间仿佛掉入梦幻乌托邦,脚尖踩在高空钢索,摇摇欲坠,身下是万丈悬崖,稍不谨慎,就是粉身碎骨。
慢慢地,局面变得有点尴尬。
祝楚意感觉自己的头脑被酒精占据,思维变得又蠢又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破局。
何盛宇也有点手足无措,那双手想拥抱人的手臂,始终克制着,只是虚虚地护着人,不敢有半点越界之举。
他喉结咽动,正在两难间,突如其来的一声门铃声拯救了这个难捱的时刻。
两人同时清醒过来,清明地对望一眼,纷纷别开了脸。
何盛宇收回手,避开视线说:“我去开门。”
祝楚意没出声,等他起身走出去,她便悄悄去了卫生间。
一百万先生家的客卫,祝楚意已经相当熟悉,宽大的洗手台面,墙上清晰的镜子,还有干净的马桶,此刻都用出一种暧昧的感觉来。
洗了手,抬眼看镜中的自己,那面色含春的样子叫她对自己陌生。
祝楚意无奈地闭了闭眼,试图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一边在内心告诫自己——
他可是个男公关啊,不可以。
重整情绪,恢复常态,祝楚意打开卫生间的门,听到外面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她脚步稍顿,随后走了出去。
“禾先生,你这酒是很不错哦,比我的酒好多啦。”邓蓉蓉声音里带着笑,听到脚步声,一转头看到祝小姐,她稍有意外,但立马笑脸迎人,“原来是祝小姐在这里呀。”说着目光扫一扫台上的两个酒杯。
吧台上多了一瓶未开封酒,是邓蓉蓉带来的,邓蓉蓉坐在祝楚意今晚坐过的那把椅子上,晃着红酒杯,眼神勾人,仪态万千。
祝楚意极淡地对她笑了一笑,绕过去拿自己的包,转头疏离地望一百万先生一眼,对邓蓉蓉说:“你们慢慢喝,我先走了。”
“哎呀别走呀!”邓蓉蓉声色妖娆,伸手搭住祝楚意的手臂,话中带着试探,“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如果是的话应该我走才对。”
“没有打扰,你来得正是时候。”祝楚意淡漠地看一百万先生一眼,“禾先生,谢谢你的酒。”
听她突然用这样冷淡陌生的态度说话,何盛宇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心脏沉沉地往下坠。
他站在吧台边,目光平直沉静,想从祝楚意脸上找答案,她却轻描淡写地转开了脸,不给他探究的机会,径自往门口走。
犹豫一瞬,他终究是跟了上去。
祝楚意打开门的时刻,何盛宇无暇顾及太多,猝然拽住她手腕。
祝楚意惊讶地回头,目光落在他手上,并没有反感。
“祝小姐,”何盛宇十分真诚地对她说,“对不起。”
为避免被屋里的邓蓉蓉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祝楚意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抬头对上他带着祈求原谅的目光,她一时语塞。
半晌,祝楚意将目光轻轻地落回他手上。他的掌心很热,贴着她的手腕,她感觉皮肤快要被烫伤了似的。
这个时刻,不知为何充满了悲情,祝楚意扬起眼,清冷地说:“禾先生,你的客人在等你。”
这就是她的回应。
何盛宇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慢慢地松开,慢慢地滑落,指尖从祝楚意手背滑下,他那种颓废之感,看上去像决定像放弃整个世界。
也像被他的整个世界抛弃。
祝楚意忽然有点不忍,但没有任何表态,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
何盛宇缓过来之后,目光轻轻落在祝楚意脸上,轻声开口:“别不开心。”
他似乎很在意她的心情,总希望她开心。
祝楚意心脏忽然沉甸甸,面色微怔,随后轻轻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