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盛宇始终没有离开,他从窗边搬来一把椅子,落座在床旁,打算守着祝楚意。
床头柜上的台灯,光影落下,只照亮一隅,祝楚意把头靠在皮质软包上,从这暖色调的光影里看向禾先生。
她的眼神很柔和,禾先生的眼神也很柔和,彼此对望着,波澜不惊。
片刻,祝楚意先开口道:“我好像闻到烟草味。”
何盛宇下意识抬臂闻了闻自己,轻笑道:“你鼻子还真灵。”
祝楚意微笑,“之前没见过你抽烟,我以为你不抽烟的。”
“以前有抽,但后来戒了。今天突然犯瘾,就抽了一支。”何盛宇顿了顿,反应过来,“你不喜欢这个味道?”
祝楚意笑一笑,没回答何盛宇当她默认了。
他又问她好点了没,祝楚意回答说好多了,何盛宇于是踌躇道:“那……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我就在楼上,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禾先生,”他起身准备离开,祝楚意却叫住他,她双手搭在热水袋上,热水袋仍然滚烫,她身体也跟着滚烫,目光长久地与禾先生的目光厮磨着,“再陪我一会。”
何盛宇站在那,犹豫着,别开视线轻笑一声,“我一身烟味,等我上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你先睡一觉?”
祝楚意淡笑着应了一声,看着他走,自己慢慢躺下睡觉。
何盛宇回到自己家,并没有立即去洗澡,他倒了一杯酒麻醉自己,独自呆坐了很久,才起身去洗澡。
冷水自头顶淋下,他十指穿入发间,仰面,任那花洒的水浇在脸上,水凉而冽,不慎入眼,他眼眶微微发红。
裹着浴巾出来,自衣帽间随手拿一套便装换上,拿吹风机吹了几下头发,随后出门。
当何盛宇再次站在祝楚意房门口时,祝楚意睡得正香,他没进屋打扰,闲下心来才记起洋聪还关在笼子里,便又回到楼上,把洋聪带了下来。
这次进门,到祝楚意房门口再看一眼,却发现她醒了过来。
“是被我吵醒了吗?”他问。
“没有。”
祝楚意起身,双脚伸下床找拖鞋,发现拖鞋扔得很远,大概是多米捣的乱。她想光脚下床,何盛宇已弯腰捡起她的拖鞋,将鞋送到她脚边。
他俯身在面前,沐浴露的气息清新舒爽,祝楚意呼吸微顿,抬眸道:“谢谢你,禾先生。”她想想便笑,“你这样的体贴细心,连阿秀姨都比不上。”
何盛宇笑着慢慢直起身,略微戏谑地看着祝楚意穿上拖鞋,半真半假的讨要:“那祝小姐,有没有打算给我额外的奖励?”
祝楚意觉得他这话别有用意,犹豫着没回答,看见洋聪和多米走到禾先生身边,她挑了挑眉,避开这个话题,笑道:“我陪你下楼遛狗吧。”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奖励呢。
何盛宇非常乐意地接受了,于是一人牵着一只狗下楼,月色微凉,晚风习习,祝楚意恢复了健康面色,身体舒张,已没有任何不适。
两人分别牵着各自的狗,慢慢溜达,那种松弛的陪伴,莫名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很容易叫人误会他们是一对夫妻。
明天是工作日,何盛宇接下来一周的工作比较繁忙,他担心自己无法抽身回来为祝楚意做晚餐,也没有正当的借口来圆谎,心想身份暴露在所难免。
沉默良久,何盛宇问起保姆阿姨,“阿秀姨有没有说哪天回来?”
“可能还要一个星期左右吧。”祝楚意说,“怎么,你不想给我做饭啦?”
“没有,我非常乐意。只是……”何盛宇踌躇道,“我接下来几天有些私事要办,可能没办法及时回来。”
“没事啊,一顿晚饭而已。”祝楚意看他一眼,“接下来的这一个星期我工作可能会比较忙,如果加班的话,我会在公司吃饭。所以,你尽管去忙你的事吧,如果没事做觉得无聊的话,也可以去找你的朋友玩。”
祝小姐通情达理,何盛宇感激不尽,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就着月色长久地看她。
祝楚意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猝然撞破禾先生这一时刻的凝视,她的呼吸乍然停顿,心胀满,脸热了起来。
何盛宇没有躲开视线,很自然地走近,他欲言又止之时,身后有人喊他:“禾先生,下来散步呀?”
邓蓉蓉声音里带着笑,身边跟着个年轻男人,她问完何盛宇又将目光落到祝楚意身上,几分酸气,却笑吟吟地说:“祝小姐也在呀?你和禾先生两个人整天待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呢。”
祝楚意淡笑,目光指向邓蓉蓉身边的男人,“邓小姐,这是你弟弟?”
邓蓉蓉脸色微变,瞥身边的男人一眼,“不是,我没有弟弟,这是我朋友。”
从前就听闻邓蓉蓉年轻的时候,曾被年纪很大的男人包.养过,现在邓蓉蓉自己有钱了,所以开始包.养年轻力壮的弟弟了。祝楚意几分了然,笑笑,不把邓蓉蓉当回事,也不把她身边的年轻弟弟当回事。
邓蓉蓉自讨没趣,心有不甘地看何盛宇一眼,踩着高跟鞋走了。
那年轻弟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笑笑,快步跟上邓蓉蓉。
祝楚意看看邓蓉姐和那弟弟的背影,收回眼又看看身边的禾先生,禾先生几分无辜地望她,欲言又止。
祝楚意沉默不语,牵着多米走在前头,心里说道:“什么夫妻嘛,最多像情侣。”
虽然自己和禾先生,也是包.养关系,但禾先生跟那个年轻弟弟不一样,自己与邓蓉蓉也不一样。
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