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白奇洛期待的眼神,江念安心软了。
她眨了眨眼,无奈点头:“绕路吧,只是一天而已。”
就当顺便路过了。
宋延垂眸笑了笑,就知道对方心软的要命。
他微微启唇,含笑点头:“遵命。”
带笑的嗓音有种说出的宠溺感觉,惹得江念安多看了他几眼。
这人...怪会勾引人的......
马车调转方向,驶入乡间小路。
白奇洛开心的露出一嘴大白牙,钻进车厢里,积极又热情地帮忙端茶递水,外加扇扇子。
搞得双玉手足无措地干坐着,觉得自己的活儿都被抢完了。
江念安笑弯了眼,接过小孩双手捧上的花茶,抿了一口,这会儿的心情难得不错。
江都皇城附近多平原,而西南多山地,道路两旁,随处可见的梯形稻田,一格一格的,分布均匀。
有种小麦的、有种水稻的、还有种茶叶的,品类繁多,放眼望去,一片绿色。
清澈的溪流从山上流下,叮叮咚咚地奏起乐声,偶尔还能看见活泼的鱼苗跳出水面,在阳光下溅起一片水花。
白奇洛在车厢内待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直接钻了出去,挤在裴青和宋延之间,满眼期待地注视着前方。
家啊...他真的很久没有回来了......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激动地吸了吸鼻子。
也不知道阿爷阿奶还好吗?
日暮西斜,下午的风温热又舒服,像是一双大手在轻抚你的脸颊。
白家村位于半山腰处,村里人大多以种地、养鱼为生,平日里很少见外地人到访。
一辆马车在落日前驶入村内,不出意外,这个消息很快便会传遍村里的大街小巷。
小孩子们好奇地跟在马车后跑,似乎对于这个大家伙很感兴趣,不过,过了最初的新鲜感,便没有兴趣,很快便被山上的虫子吸引住了目光。
白奇洛伸长脖子,时不时地给拍拍裴青肩膀给人指路,没多久,便到达了目的地。
白奇洛的家在村子的边缘位置,靠近大山,几间破破烂烂的吊脚楼,用篱笆围成一座小院。
院子里养了不少鸡鸭,叽叽喳喳的,格外热闹。
一位身穿暗红色苗服的奶奶搬着小马扎坐在脚柱下,旁边篮子里是摘好的长豆角,不要的根茎随手丢到一边,被小鸡仔们好奇地啄上两口,又嫌弃得吐了出来。
一见老人,白奇洛眼眶瞬间红了。
马车刚停下,他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直冲冲地推开篱笆门,奔着老人跑去。
宋延从马车上跳下,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眼前的破旧吊脚楼。
现在继续赶路只能露宿荒野,还不如在这里留宿一宿,也能好好告个别。
只是...是租用别家的院子好呢?还是......
“呜呜呜——”
白奇洛抱着马扎上的老人,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又因为口不能言,只能呜呜咽咽地冒出零星破碎声音。
“你是...洛洛?”
突然被人抱住,老人都没反应过来,手中还捏着一根没有处理完的长豆角。
但到底是自己孙子,即便一两年不见,对方面容变化很大,也依旧能认得出来。
宛如枯树皮一样的手掌颤抖着拍了拍怀里的孩子,老人没有埋怨,只是嗓音微颤地说着:“回来好啊回来好啊......”
车帘被掀开,江念安从窗户探出头来,看着不远处的一对祖孙俩,垂了垂眸,遮住了眼底的羡慕之色。
自有在深宫之中长大,除了陛下以外,江念安再也没有感受过别的亲情。
哪怕是陛下,能给江念安的慰藉也是很少的。
毕竟,他是陛下,是一国皇帝。
“怎么不能说话了啊?我们洛洛在外受苦了......”
奶奶用手帕擦着白奇洛的眼泪脸颊,脏兮兮的,哭成小花猫了都。
满是皱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奶奶笑着说:“你阿爷上山去了,估计晚上才会回来啊。”
白奇洛点点头,自己用衣袖擦了擦脸,只觉得脸颊热热的、黏糊糊的。
他不好意思地看了奶奶一眼,又看了看门外安静等待的马车,挠了挠头,对着奶奶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自己。
虽然不明白对方想要表达什么,但是老人单凭猜测,也能猜对七八分。
“是朋友嘛?”奶奶柔声询问。
白奇洛连忙点头。
奶奶点了点头,慢悠悠地从马扎上起身,白奇洛感觉帮忙扶着。
只是两年多的时间,但是对于白奇洛而言,却像是过了半辈子。
原本身手矫健的小老太太不见了,转而换成如今步履蹒跚,比自己还要矮半头的老人。
这一刻,时光留下的痕迹是那么的深刻而明显。
白奇洛再一次红了眼睛。
“快进来啊...家里空房间很多的,都是洛洛朋友,可以多住几日啊。”
奶奶慢悠悠地拉开篱笆,招呼着裴青和宋延。
白奇洛感觉帮忙,又是开门,又是驱赶鸡鸭们,手忙脚乱的。
宋延扬眉,有房间,但是条件可能没那么好。
不过......
看着白奇洛的小花脸,还有奶奶热情地招待,宋延点了点头,扬声说道:“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奶奶慈祥地笑了笑,招着手示意驾车的小伙子把马车驶进来:“来来来,停这边。”
“多谢你们照顾我们家洛洛了。”奶奶收拾出一片空地用来停放马车,又使唤着关上篱笆的白奇洛:“快去吧鸡鸭赶回去棚里。”
啊?
白奇洛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满院跑的小鸡小鸭们,苦恼地开始拿棍子驱赶。
怎么养了这么多啊!
赶不完,根本赶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