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关键字眼,江念安心头一凛。
父皇身体怎么了?
还不等她继续听下去,屋内的交谈声便戛然而止。
江念安愣了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寝殿门口。
“安安?”
寝殿内传出父皇温和的嗓音。
江念安‘嗯’了一声,抬步跨入殿中:“父皇。”
“来。”
一见江念安,江妄眼中便浸满了笑意。
国师周不听依旧一袭干净的白衣,他从凳子上起身,朝着江念安缓缓颔首:“殿下。”
“国师万安。”
江念安朝着国师周不听行了个礼,这才看向坐在桌边披着外衣的父皇,眉心蹙了蹙:“父皇怎么不穿厚一点?”
江妄扬眉,又垂眸看了眼身上的外衣,解释道:“屋内并不冷。”
江念安将肩上的披风解下,挂在墙边的架子上,顺手将半开的窗户合上,轻声劝道:“入秋了,夜风凉爽,父皇也该注意身体才是。”
江妄垂眸低笑两声,没忍住跟旁边的周不听抱怨了一句:“你瞧瞧,她都敢管上朕了。”
周不听垂眸不语,江念安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国师一眼。
见江念安过来,周不听眼皮子微动,启唇道:“殿下思念陛下,微臣不便打扰,便先告辞了。”
江妄微微颔首,目光瞥了眼身前的桌子。
周不听一顿,瞬间了然。
起身后自然地收拾起桌上的茶具,放在托盘上带了出去。
江念安疑惑地看了周不听一眼,收拾东西这些小事儿,需要国师亲自动手吗?
还是说,因为宫女和太监都被打发走了,所以无人可用?
她走到桌前坐下,就着明亮的烛火打量了一下父皇的面色。
面容依旧苍白,单薄的唇瓣没有血色。
不过,以往父皇就是这副没什么精气神的模样,江念安一时间也判断不出对方身体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她抿了抿嘴角,干脆直接发问:“父皇身体可有不适?”
江妄抿了口热茶,温热的温度将他苍白的肤色染上一抹淡粉。
他掀起眼皮看向江念安,又漫不经心地将茶杯放下:“为什么这么问?”
说完,便是一顿,想到对方刚来时他们谈论的话题,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听到国师的话了?”
江念安看着江妄,点了点头。
江妄垂眸轻笑,无奈摇头:“朕的身体无恙,起码还能再坚持几年呢。”
江念安抿了抿嘴角,起身又给对方添了杯热茶,小声嘀咕道:“谁知道您说得是真是假?”
此话一出,江妄立马笑了,抬手虚虚地指了指江念安:“你啊你,连朕的话都不信了?”
江念安有些心虚,但是随即又立马理直气壮起来。
在江妄身边的凳子上落坐,她摸了摸对方冰凉的手背,眉心又是一紧:“念安倒是想信,但是您这样,又要我怎么相信?”
“手凉成这样,真的不冷吗?”
她抬眼看向江妄,目光中有些狐疑。
江妄叹了口气,无奈道:“怎么说你父皇也是个大男人,哪那么容易怕冷?”
“是嘛?”江念安狐疑,男人不怕冷他信,但是吧,也没见哪个男人的手比女子还凉啊?!
起码宋延的手心永远都是热乎的!
她看了江妄一眼,还是起身将人拉了起来:“您还是去床上坐着吧,身上都没有热气儿了。”
说着,便十分大胆地推着人往床榻上走去。
江妄无奈地瞥了眼江念安,无语摇头:“也不知道你这霸道性子随了谁?你娘当年可温柔得很呢。”
江念安张了张嘴,刚想怼回去‘说不定我爹就很霸道呢’,但是想到父皇也喜欢娘亲,便默默闭上了嘴巴。
她还是不戳父皇的痛点了。
将人推到床上妥善安置,又盖了一层又一层的被褥,江念安这才满意,顺势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
“父皇晚上还是子时入睡吗?”
江妄一顿,微微颔首:“对啊。”
江念安蹙眉,睡得好精神才好,父皇虽然睡得晚,但是起码入睡是正常的,她点了点头:“父皇睡醒后,可以在宫内多走走,不要总是待在殿内。”
“好好好。”江妄顺从点头,眼尾扬起了岁月的痕迹。
江念安张了张嘴,很想问父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一切,但是,以她的身份,她不该问的。
江妄目光柔和地看着江念安,目光逐渐变得悠远:“当年你娘亲也跟朕说过,不要一个人待在宫里,要多出去走走,要多笑笑……”
江念安抬眼看了江妄一眼,顺从地垂首,让对方的大手轻拍她的脑袋。
耳边,是父皇温柔又清浅的嗓音,娓娓诉说着往日的愉快画面。
在江念安印象里,父皇是最先认识母亲的,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两人似乎中途走散了。
等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她却早已嫁为人妇。
终究,两人还是错过。
而父皇,也登上帝位,后宫佳丽三千。
江念安抿了抿嘴角,慢慢趴在床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