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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他长得很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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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我听不懂他们的明争暗斗,冷嘲热讽,可那些相互抱怨指责的语气,也足够让我意识到,他们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团结合作只是形势所迫,绝非他们日常相处的自然状态。

我没有大哥那样的眼力和情商,不知道该怎么站队。在那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真正进入这个集体。

所幸的是,这样复杂的混乱很快就被终止,或者说,被更大的问题给掩盖住了。

队伍还未行进多久,我就看到通道对面又走来了一群人。

路途中那些不和的气息立刻都消散了。突然间所有人都面带微笑,令我目瞪口呆。

他们的步速变快,似乎是争抢着想要上前去汇报。

四号基地里的人就从来没有眼前这种活力,矿工们所服从的是对自然的恐惧,而不是具体的某个人或某群人。

我心中有某根弦立刻绷紧了。我见识过那么多黑心老板,对工作环境的水温很敏感。

这种活力未必是因为上位者给出了足够多的希望。工资越低的地方人们越卷。这种竞争也有可能是因为分饼不均。

人们只有在看到阶级差异时,才愿意竞争。

要么争先者有利可图,要么落后者会遭遇残酷对待。我很希望不要是后者。

与老板的脾气相比,同事间的抱团都能算得上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很快就找到了让氛围发生变化的源头。

那个人很突出,因为只有他脸上没有笑容。

他并未走在对面那群人的最前方,而是走在最后,像是押送羊群的猎犬。

两群人会合的时候,他前方的人停下脚步,将他的身影让了出来。

我们这边也及时止步,让刚刚有意识争抢后的排位顺序尘埃落定。

两边人群中就只剩下他仍在走动,像是一位皇帝走进他那放眼望去都是笑颜的后宫。

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抢到了汇报的权力。

那人用某种我陌生的语言汇报,他在认真聆听。

我不由自主地看着那个人。

我向来很少注意别人的脸,但是,那个人长得很标准。

我在获得手机前,不放过任阅读任何有字的读物的机会。我曾经在某本杂志上看到一个观点,认为人类对同类的审美追求是标准化。

有人做实验证明,一万个普通人的照片能叠加出绝世佳人的剪影。

所有人类的平均值就是最美的,是基因发展没有遭受任何病害和污染,在自然状态下所能抵达的最极致的均衡。

他就很接近,不,或许就是那样的一个平均值。

既不高得盛气凌人,也不矮得残缺抱憾,既不过瘦也不过胖。

面貌既阳刚又阴柔,既狂野又秀美,一切都糅合得恰到好处。

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脸盲症都得到了治愈,像是有人在混乱的分布图中放置了一个坐标轴的原点,为我建立起了一套清晰的评判体系。

我几乎是立刻给他身侧的其他人都取好了代号,大小眼、瘦腮、高额头……

可那样清晰的视界只是一个错觉。当他低头检查别人呈递的残骸样本时,他周围的人脸又变得特征模糊。

这副药大概需要更长期的服用。

由于狩猎吞光者后没有得到理想的战利品,向他汇报的人撤下了微笑。

所有人都在微调自己的表情,试图与氛围一致。

由于汇报者似乎故意使用了较为小众的语言,他们根据对情报的理解程度,各自露出忧虑或生气的情绪。

只有那个人,仿佛没有看到所有的风向标都在随着风向摇摆颤动,完全不为所动。

他简短地用一句话终结了对方的汇报,对吞光者的残骸碎片不再多看一眼,转头越众向我走来。

我的心跳情不自禁地加速。

他或许已得到足够信息,开口时竟然是如他外貌一般标准的普通话,“你的能力是什么?”

我此刻才意识到,在他问话前,竟然没有其他人问我这个问题。

是因为我表现得过于弱小而遭人轻视了么?我希望这种轻视能让我的谎言显得更加可信。

在此刻断然回答说自身没有能力,似乎是不符合常理也不明智的。我从大哥那里学到了很多说话方式。

我为自身留下转圜余地,用更加谦逊哀愁的态度回答,“……我不知道。”

这句话竟然没有为我招来嘲笑。

或许是因为他在场,其他人都很安静。

他一言不发,继续用估量的眼神看着我,久久不曾挪开。

场中所有的压力都来源于他。我对他毫无了解,但已从他人的态度中感受到他慑人的力量。

他沉默的注视,让我心跳不受控制,呼吸也变得急促,快要透不过气来。

我有些怕他,但我没有感受到他的情绪。

我不知道是这微弱的害怕生效了,还是他原本就用理性作出了判断,他转头对别人说,“带上她。”

然后转身走开。

没人质疑他的决定。

我暂时有了安身之处。

他往某个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

其他人会意地行动起来,成群结队地走入那个通道。

被他吩咐过的那个人强行架住还没反应过来的我,跟了上去。等进入队伍后,我摆脱了那个人的挟制,回头看去。

等所有人都开始行进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跟上,走在队伍的末尾。

某些参与了狩猎吞光者但未抢到汇报机会的人,试图在此时补叙一些信息,避免被同伴栽赃套上偷盗能源中枢的罪名。

终于,我听到了他用普通话作出的简短回复,“它没有死。”

我的心猛然一跳。

我不知道他是从何得出这种判断。明明他没有抵达现场。他对事情究竟了解多少?

我感觉到有某种恐惧正在渗入我的骨髓。

队伍没有回头去察看吞光者的残骸。人们根据他的指示前行。很快,我们到了一座矿场。

这支队伍快速清除了盘驻在此地的生物。人们停下来从矿脉中收集黑水和光珠子。

我没有动那些光珠子,只跟着别人补充食水。有能力者将火焰燃烧起来照明,这种光线比光珠子更加温暖。跳动的焰火明明暗暗,更有活力。

众人都坐下来休息。

我抓住那个被吩咐了要带上我的人,问他那个发布命令的人是谁,能力是什么,以及我们要去哪。

那个人很不愿意和我说话,又无法摆脱我,只能耐着性子简单回答问题。

那个长得很标准的人,果然就是先前别人口中提过的云哥。

而云哥的能力,据说是能吞噬怪物的力量,也能帮助他人增长能力。

我心中一惊,终于明白了众人对云哥的敬畏和讨好,也隐隐猜到,为何只有云哥对我的能力感兴趣。

我很想继续了解云哥是如何分配他的恩惠和惩罚,这里到底有着怎样的制度。

但那个人只匆匆回答完第三个问题,就嘟哝着说我不是他的责任,然后急忙走脱。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地上。

这群人就是一号基地的探索队。

我对这个答案有所预料,但真听到的时候,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我被困这片黑暗中已经太久了。我从未察觉到的思乡之情在此时突然升腾起来。我并不怀念具体的人和事,但我确实怀念过去,怀念阳光下的生活。

趁我消化着这短暂的喜悦,那个人匆匆走开。他一躲入人群,我就再也找不到那张脸了。

但我这边也并不冷清。

当我唯一的庇护人离开后,几个人立刻就围了上来——或许就是事先觉察到这点,那个人才走得这样快。

他们追问我被怪物俘虏后的生活细节,逼问我吞光者逃走后会去哪。

我不希望他们找到吞光者,我不想当着人类的面再和怪物扯上关系。我直说我与怪物生活在黑暗之中,我不认识更不记得怪物曾带我走过的路。

他们不满足于这样的答案,不掏出点什么就不肯罢休。

他们嘲讽奚落我的弱小和愚蠢,质疑我的体力,嘲笑我的外貌。

我转头看向坐在远处休息的云哥,那个人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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