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傻子,拙劣的欺骗没有意义。但我赌他还分不清意志、情绪、感情以及最特殊的“爱”之间的区别。
我坐直身体,询问他,“意志是人类所特有的能力,你想要学习吗?”
凌云突然握住我的手。我控制住让自己不要立刻退缩。
有一瞬里我怀疑他要像抽走吞光者的力量一样,吞噬我的能力。
幸好我没有感受到麻痹或痛苦,也没有力量被抽走的感觉,他似乎真的只是握着我。
我又开始担心,这会不会是新一轮的黏黏乐,这次给他抓住了,不知他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放手。
他说,“人类是神奇的,觉醒的能力各不相同。”
“所以你想要学习?”我保持着语气的平静。
“我感受到了你的能力。”凌云说,“有一次,还感受到……虚幻无形的你。”
他的语句难得变得不确定。我想,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的事物是什么,就像瞎子哪怕记住了所有的色彩单词,也无法正确说出偶尔一瞬复明时看到的究竟是哪种颜色。
好在他复现了当初的场景,所以我知道,他说的是我接受赐福的那次。
他在当时短暂地反向感受到了我的情绪。
“我现在感受不到它。”他对我说。
我紧紧闭着嘴,装作无法顺利操控自己的能力。
“我知道它还在。”
凌云提出要求,“我想要将它关起来,”这回他加上了新的定语,“关到没有别人能打开的箱子里。”
我明白了。
之前我问过凌云想要如何安排我,凌云的所有回答都以“我”作为主语,以“你”作为宾语。
——“靠近你。观察你。触碰你。感受你。”
因为他习惯了自主,他的力量和主观能动性要远远强于任何人类,他习惯了由他自己作为所有行为的主导。
他无法转换思维,他分不清楚,就连无能为力的吞光者都比他看得明白,怪物们真正想要的是我,是我的行动。
——“想要你看着我。想要你回应我。想要你爱我。”
凌云对此是不自知的。
这恰好印证了我先前在路上推测出来的那个答案。
这就是为何凌云先前能够放任我四处行走,放任我与人聊天,却只在我为其他事动怒的时候,感到不喜。
他还不能理解分辨各种感情的性质,但他要我所有的激烈情绪。
他要我的注意力,要我的感情,要我将所思所想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要我为他悲,为他喜。
这也是他当初逼吻我时,不肯放弃,一直在尝试寻找着的回馈。
“我知道了,”我答复说,“它在你的箱子里了。”
我在心底补充,仅限你能看出来的那部分。
问题终于得以解决,凌云放开了我的手。
然后俯身过来吻我。
真是贪心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