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校前的那个周五，柏佳思最闹的几个舍友大半夜忽然一拍即合，要去长沙某个景点，还很激动地询问宿舍其他人的意见。

有两个人要回家，其他人都想去，柏佳思喜欢玩，也欣然同意。

她们开心的时候都很好说话，柏佳思在十一点提醒了下她们，说她要睡觉了，她们便不闹了，要说话也是特别悄声的。

她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舍友的闹钟在她对面响起，没一会儿整个宿舍的人都起来了。

今天要赶高铁回家的都很早就走了，柏佳思盯着那两张空床，在想如果整个宿舍的人都像她们一样，早起不会扰人清梦多好。

她们一起在公共洗漱池刷牙、洗脸，水流声开很大，说话像是靠嚎的，柏佳思被边上那个人的叫声吓得一颤，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刷牙。

如果下学期还要跟她们住一起的话，她肯定会神经衰弱的。

十二点到下午两点，整个宿舍的桌上、床上都堆满了化妆品，各自画完脸上一个部位都要问身旁的舍友自己画的可不可以，拖到三点才出发，这时候柏佳思已经换了一身雪白束腰长裙，躺在床上开倍速看完了一部电影和两集电视剧。

她看她们都背起搭配的包快出发了，就坐起身，把桌上她们借用完的化妆品收进化妆包里，披了件浅粉色毛呢大衣，搭了个小白皮包戴上粉色口罩跟她们出了门。

她们6人在东门打车，3个聒噪舍友一辆，她和其它两个一脱离了她们仨就不会那么吵了的舍友一辆。

在车上，有一个舍友问她：“漆时祺是待校还是回家了啊？”

“回家了，我干妈要带他出席一个活动。”

“我靠，听起来好像挺厉害的。”

“不，很无聊，我之前也去过很多次那种活动，特别特别没意思，还不能经常看手机，总有陌生人来打招呼，我不认识，但我需要打起精神来回应。”

“因为你的背景嘛，正常正常。”

“我知道正常，但是真的喜欢不起来那种场合。”

另一个舍友：“诶？那你是不是会遇到很多优秀的同龄男生，有没有发生过一段什么绝美的恋爱呀。”

两人吃瓜的眼神如火一般，她默默离远了点，淡淡的说：“没有。”

舍友觉得不可能：“怎么可能，那也绝对有喜欢你的。”

柏佳思心里很愁：“喜欢我的那些人，恐怕都是只关注我的外在吧……如果这就是喜欢，那我认为，肤浅的喜欢比不上单纯的欣赏。”

“那照你这样子说，我因为男孩子的一个猝不及防的帅气动作而春心萌动了，我对他就是一种肤浅的喜欢吗？那我的暗恋也是肤浅的了？”

柏佳思解释说：“不是不是，我说的只是我的情况，我没有拿你们的情况也一概而论。”

“从小到大追过我的那些人，我都还记得，我初二以后每次面对表白我都忍不住想，如果我没有这些外在的条件，他们还会不会主动接近我。我不太喜欢快餐恋爱，也接受不了靠外在吸引来的、才没相处多久就开始追人的追求者。”

舍友：“还是你条件太好了，你才会想这么多无关紧要的。”

“欸，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你会不会也是先通过外在才注意到的？”

“嗯，对，但也不是纯靠外在才喜欢的。”柏佳思不小心就和舍友说起了那段恋爱经历，“我第一次谈恋爱是在高一，我们班有一个学习很努力的男同学，班级第一，年级前十。他很高，算不上帅，五官匀称，我第一次追人是追的他。”

舍友眨着星星眼：“你还说你没有一段绝美的爱情，那……你就是因为他努力才注意到他的吗？”

“对，他努力、向上、又目标明确，很吸引我，但他那种认真的样子又很冷漠，我知道他是要为分班考奋力一搏的，这是很好的一件事。”

“但在后来的相处中，我越来越感觉陌生，我那个时候思想还不怎么成熟，但想的却很远。我想我不可能站在他的未来里，所以我断的很利落，就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真是，我应该是看电视看多了，才15、6岁都会想以后了。”

她叙述这件往事的时候完全听不出一丝的眷念，语气平静的就像是在讲与自己无关的事。

“那你就没考虑过他会不会被你影响到考试？”

柏佳思“咦”了一声：“什么呀，他是十分理性的人，还心怀远方，情爱什么的只不过是一时冲动，他对感情的分寸拿捏得很好，不会让自己陷入的。”

“啊，那这种人……那他现在应该在一个很牛的学校吧？”

“嗯，他考上了双一流，也在长沙。”

“你这比我看小说还精彩啊，我感觉你们还能遇到。”

“咦，不太想，那段恋爱谈的奇奇怪怪的，我跟他在一起后就没再心动过，完全是被心里想法引导才去追他的，分手时心里毫无波澜。能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来形容。”

“可是他优秀啊，万一回来追你了呢？来寻回年少时错失的爱，这桥段我可是很喜欢。”

柏佳思：“优秀的人比比皆是啊，我也认识许多。我跟你们说这事全是因为你们好奇，就和你们和盘托出了。我完全对他是没感觉了的，你们别想了，也别告诉她们几个哈哈，她们那几张嘴我挺怕的。”

“保证不说出去。”

她们在景区外几公里吃了麻辣烫，而后大包小包过安检坐地铁，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才进到橘子洲，柏佳思曾经来过很多次，她提议坐小火车，但舍友们想徒步，她也只能跟她们一起走。

走到毛主席头像那儿已经下午五点，人超级多，舍友看其它游客拍照走了，连忙插到空位，举着手机和头像合照，还互相帮忙拍背影。

柏佳思站在外围人少处等她们，她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刷到周期许发的朋友圈，他在图书馆，红漆桌上放着一本《许三观卖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