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想着郑大人估计不会那么快收拾好,再说也懒得看他那副样子,柳无笙便多睡了会儿。赵皖早早地起来去询问郑大人的情况,得知正在收拾东西。郑大人没有妻子儿女,只有一位老母亲供养在他兄长家,因此他一个人倒也没那么麻烦。为了关系融洽点,赵皖便去敲了柳无笙的门,催促他快点起床,柳无笙躺在椅子上悠悠地回着:“我还要继续睡呢。”赵皖听声音知道他已经起来了便绕到侧面的窗户,从半开的窗户往里望去,正巧对上了柳无笙的眼睛,柳无笙不好意思地笑笑:“怎么了?”
“快出来吧,郑大人都准备好了。”赵皖故作严肃地说道。
“这么快嘛。”柳无笙一边嘀咕着一边去开门,赵皖一个闪身就来到门前盯着他,偏了偏头,“走吧。”
柳无笙无奈地跟着赵皖慢悠悠地走着,两人来到了郑重的房门前,只见一个个箱子被搬了出来,就连被子和茶杯这种东西都被好好地打包好装进了箱子,看着这副情景,柳无笙一脸无语的表情呆在了原地,虽说是要搬家,也没有必要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搬走吧。“别待着了,来帮忙吧。”赵皖喊道。
柳无笙不情愿地抬脚走了进去,一脸颓废地看向赵皖质问道:“不是说都准备好了吗?”
“这个嘛,我们搭把手不就很快能准备好吗?”赵皖低着头尴尬地说着,一双手忙得拿起这个放下那个,“这个箱子装好了,我们搬走吧。”说着便去抬箱子,柳无笙虽然不情愿但是又怕赵皖一个人搬会伤着,便前去帮忙一起抬,看着不大的箱子,倒像是装了座山般沉重,“这到底是装了些什么啊,他怎么不把床也带走呢。”
“我本有此意,只是不好拆分。”郑重的声音响起,从屋内走了出来。
柳无笙懒得理他,赵皖便问道:“郑大人,请问您都收拾好了吗,可以出发了吗?”
本想着皇上派女子前来是有意打压自己,现在看来,竟比旁边的轻佻男子要好得多,至少不会嫌这嫌那的。“准备好了,只是我还要再去拜别老师。”
“刘老吗?”赵皖问道。
郑重有一瞬的惊讶,又迅速掩去神色,只是点了点头。“刘老现在虽无官职,但是终究是前丞相,对我朝的功劳甚大,我们小辈也应该去拜别的。”郑重沉思了片刻,还是同意了,便带着两人去了刘府。
刘府还是那么宁静,好像不管走进来多少人都不会溅起涟漪,可能是知道郑重要来,一进门便看到刘老在正堂坐着,以往威严的神情也多了份慈祥,握着郑重的手不停嘱咐着,又向郑重详细介绍了一番赵皖和柳无笙,让他好好相处,不要太严肃死板,郑重一一应下,摸着老师那双干枯的手,皮肉已变得松垮,上面的经络隔着皮肤却能清晰可见,只是没有了弹性,干瘪瘪的。这一去,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还能否活着回来,就算能够活着回来以老师的年纪,到时候是否还健在也很难说,想到这里,郑重的头垂了下来,额头抵住老师的手,暗暗垂泪,刘老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让他放心离开,以后的道路,他便要一个人走了。
最后,郑重后退了几步,朝着自己的老师磕了三个头便狠心离去,刘老也十分不舍,想要送他们到门口,还想再多看看郑重的身影,赵皖这时才发现原来刘老的双腿已经不能行走了,仆人推着素舆,一路送到了门口,赵皖心中也为这份离别感到一丝悲伤。
为了避免在路上出意外,柳无笙架着马车,而赵皖则在车内近身保护郑重,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驿馆休息,不然天色暗下来只会更加危险,许是速度太快又一路颠簸,郑重明显有些不适,但是考虑到安全问题,赵皖也没有让柳无笙放慢速度,只是用点穴来缓解郑重的晕眩,又拿了瓶药水涂在郑重的额间使他保持清醒。
“很快就要到驿馆了,郑大人再多忍耐一下。”赵皖说着,把药瓶递给了郑重:“不舒服时涂点这个会好很多。”
郑重忍着晕眩和恶心,接过了药瓶,默默坐着闭目养神,赵皖则是警惕地坐在车内,认真听着车外可能传来的声响,现在离目宿不远,四处萧条地势开阔,若是要埋伏必定不会选择这里,锦都附近又有护卫和军队驻扎,因此也不会在那里埋伏,所以最佳的选择应是在两地中间。可即使这样,赵皖也不敢放松丝毫,一面观察着郑重的状态一面又留心车外的动静。一路奔波终于是在天黑前平安地到达了驿馆,赵皖让人搀着郑重早早地去房中歇下了,又让柳无笙去贴身保护着,自己则一个人站在门外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