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瑶迟迟反应了声。
何氏回过神儿来,忙放下手中册子,起身上前。
林知瑶亦缓过思绪,斥了句林知瑾身后跟着的小厮道:“不是嘱咐了大哥进府立刻来报……”
林知瑾打断道:“拢共没几步路,是我叫他不必传了。”
他说罢,握住何氏的手,声音柔和下来,“我没事。”
何氏点了点头,又忙去倒茶。
林知瑶直接问了出来,“大哥,陛下见你何事?”
林知瑾落座厅上,接过何氏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才堪堪回道:“是父亲想要见我。”
林知瑶听到这话,立刻坐不住了,“爹爹怎么样?可有受苦?”
话音未落,她又自问自答道:“这叫什么话,诏狱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不受苦。”
林知瑾正放茶杯,听到她这声嘀咕,也不知道脑袋里浮现出什么画面了,手一抖,险些摔了杯。
一旁的何氏注意到这细节,眼疾手快地去帮扶。
林知瑶倒是没注意,只在那独自哀叹父亲处境艰难,若是她见了,定要大喊反常。
“父亲身体确不如从前。”
林知瑾堪堪道:“本就旧疾反复,之前休养亦不曾安稳,我今日去瞧,倒是腿脚不太好了。”
林知瑶知道他大哥从不妄言,既能说出不太好,那就是真的不好了。
她又忧又急,忙道:“陛下还不肯放爹爹回家禁足吗?”
林知瑾摇了摇头,又宽慰道:“陛下不曾苛待父亲,也安排了太医去瞧,病痛乃自身旧疾,回家也未必就好得快。”
林知瑶张了张嘴,未及出声,便被林知瑾摆手拦了下来。
“今日我见了陛下,亦见了父亲,个中情况在心里有了数,你也不必多忧,回去陪陪你那夫婿罢,听陛下的意思,他这两日便要出发了。”
林知瑶听言,将一串疑问咽回了肚子里,起身向兄嫂行礼离去。
转身之时,她忽然觉得要是二哥在就好了,定要跟大哥刨根问底,不似她这般,被三言两语糊弄回去。
与此同时,身处刑部大牢的林知珩,猛地打了个喷嚏,吓了江淮景一惊。
两人无言片刻,林知珩若无其事地问完刚刚说到一半的话,“江大人向来洁身自好,临夜来此见我这有罪之人,究竟有何目的?”
江淮景自觉与林氏二郎接触不多,一时想不明白对方缘何阴阳怪气,思考片刻,方在心里唾骂梁颂年一声,算是找到了源头。
“如今要变天了,江某想多行善事,不知这算不算目的?”
林知珩冷哼一声,“真是不知江大人是这般幽默的人,竟特意来这阴湿之地讲冷笑话。”
江淮景又在心中暗骂梁颂年一句,不再与眼前人做口舌之争,掏出从宫里带出的信物,示意给对方看。
只一眼,林知珩便认了出来,立刻扑倒牢门跟前,凑近去看。
“这是我爹常戴的玉环,你去了诏狱?”
江淮景见有效果,便笑笑收起了东西,堪堪道:“今日确有机会去了一趟,令堂身处囹圄,诸多不便……”
他说到这,顿了顿,“江某刚刚说过了,如今要变天了,想多行善事,便做了个人情给令堂。”
林知珩思忖再三,更多的还是不可置信:“我父亲让你带话给我?”
江淮景道:“你身处牢狱,与他处境又有多大区别,有什么必要费这周折传话?”
林知珩耐心将尽,不情不愿地放低姿态道:“还请江大人有话直说。”
江淮景向来不肯吃亏,刚来就被阴阳怪气,这会儿逮到机会,必然报复一番。
他故作姿态,语气泛酸道:“早知我来是讲笑话的,就不该揽下中书令这活儿。”
林知珩忍下心中不悦,拱手一礼道:“方才言语有失,还望江大人海量。”
虽然这话说得生硬,但江淮景略知对方脾性,见好就收道:“客气了,江某不过是逞口舌之快,并未往心里去。”
林知珩并未接话,脸色也不甚好看。
江淮景亦觉得与其相处一般,不再废话,掏出来钥匙,开门道:“走吧。”
林知珩一惊,“你——”
江淮景不以为意道:“哦,来时问牢头拿的。”
林知珩仍是满脸震惊,“你要带我越狱?!”
江淮景觉得好笑,“谁家越狱问牢头拿钥匙?”
林知珩方才脱口而出,现在想来…更是想不通!
“不是,你到底要干什么?”
锁链滑落,江淮景用力一拽,牢门大开,他侧身让路道:“江某适才说过了,京都要变天了。”
林知珩皱眉看他,“所以呢?”
江淮景道:“自然是带你去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