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已经尽力了】
【我希望我们能再见面,可能你已经不记得我。或者你会以为我是疯了,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
【如果我们能见面,那说明我还活着。】
【如果没有那也没关系,我只求你有那么一秒钟相信我的话,优,别相信想把你同化的任何人。】
【尤其是……那些自称是你‘亲人’的人。】
声音停顿,接着一声电流划破磁头的尖鸣,光碟结束播放。
今井宙睁开眼,半边身子都已经麻了,但他动也没动。
他的呼吸极轻,像怕吵醒谁,又像怕证明了自己还活着。
教室里依旧是阳光明亮,暖意洋洋,可他的手心却是冷的,仿佛握着的不是一张光碟,而是一把濒临崩裂的骨头。
今井宙忽然觉得自己的耳朵也很疼,大概是因为脑子里太吵。他快不记得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了。
他从来不怨恨她,她只是选择了成为她自己。从来没有人可以否定,她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他小时候也喊她“妈妈”。她会回头,但不是温柔的回应,而是一种疲惫、恍惚的眼神,好像在问:“你是在叫我?”
不是故意的,不是不爱他。
父亲永远比不上母亲,父亲嫉妒母亲的美丽强大,嫉妒原来他爱上她的地方。父亲质疑母亲变心只是对自己弱小的推卸责任。
但是这种质疑对于母亲永远不重要,甩了他就好了。女人不用和男人一样怀疑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只要负责嘲笑男人的弱小就行了。
我们的妈妈是不一样的强大的妈妈。
但是人总是对自己从未拥有过的东西产生羡慕。
如果能有一次就好了。
一次也好。
一次被人抱起来说“你是我的孩子”,一次有人在梦里想念他小时候的模样,一次有人用命去告诉他“你存在过、你不是空的”。
记忆都嘶吼着,今井宙相信水谷优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男的再惨也惨不到哪里去。今井宙脸上挂起轻蔑的苦笑。
“喂,今井。”
桌面猛地被拍了一下。
他肩膀一震,他眨了下眼,像从另一个空间被拖了回来,看到的是园子在他面前晃着手。
“你死了还是睡昏了?老师点你名点了三次了你知道吗?”
今井宙慢慢坐直了,掌心一松,那张光碟悄无声息地滑回了桌洞。他低头不语,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铃木园子皱着眉看他:“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昨晚你去哪儿了?是不是又——”
“我昨晚去世了。”今井宙没感情地说,“今天是我托梦回来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