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三个小时,褚奚像是在那块地上生了根。
严煦有些担心,本来想劝劝褚奚,开口时却还是只说:“吃点饭吧小少爷,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褚奚回过头,灰色的眼眸无神的看着严煦,缓缓说:“不用了,你们吃吧。”
等到医生出来,褚奚才回过神,他不敢问,几个医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有一个医生摘下了口罩,对褚奚说:“抱歉,我们尽力了。”
褚奚眨了眨眼,脸上出现一丝凉意,他问:“什么意思?”
医生叹了口气:“扶先生的身体状况与常人不同,伤口我们已经缝合好了,但是极端的低温环境造成了他身体中大部分的系统开始紊乱,所以,抱歉。”
褚奚连往前走的力气都没有,他站在原地,问:“他会死吗?”
医生道:“扶先生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中,并不能说他会死亡,但是……”
褚奚的嗓子很干,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水了:“…但是什么?”
医生走上前,注视着褚奚:“他可能会醒,也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可能明天会醒,也有可能要等一个月、一年、十年,甚至更久,我们没有办法判断,抱歉。”
褚奚点了点头:“麻烦你们了,辛苦。”
直到身后的严煦也走了,褚奚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房间里走。
他就那么躺在床上。
没有靠在那看财经报,没有用那双蓝色的眼睛看他,没有让他快点过来睡觉……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躺着。
褚奚慢慢的跪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拉着扶瑾之的手,他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是他送给扶瑾之的戒指。
现在明明是冬天,窗外还刮着寒风,可褚奚在这栋别墅中从来没有感觉到冷过。
是因为扶瑾之给别墅里的地板上都安了地暖。
褚奚的脚下,是一块很厚实的地毯。
扶瑾之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严煦说这些东西都是扶瑾之专门为他准备的,这点温度对扶瑾之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褚奚知道,一直都知道。
只是他从来都不会说。
洗完澡之后,褚奚很多时候都会犯懒,不想吹头发,每次都是扶瑾之拉着他坐在床边,然后拿着吹风机极有耐心的帮他吹干头发。
有时候褚奚实在是太困,也只管放心大胆的睡,因为扶瑾之总会为他做好一切的。
最开始褚奚竟然还以为他是坏人,怎么会呢,要是他算坏人,对褚奚来说,世上大概再也没有好人了。
他每次上班前,褚奚都能感受到,不是因为动静大,而是因为每次临走前,扶瑾之都会在褚奚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褚奚摩挲着那枚戒指,早知道,就买那对最贵的了。可惜,没有早知道,就算有,褚奚怎么也付不起那对戒指的钱。
就算重来一次,褚奚也只能选择这对戒指。
褚奚慢慢的低下头去,靠着扶瑾之的手,轻声说:“宝贝,你别吓我。”
大滴大滴的泪往下滑,顺着褚奚的脸颊落在扶瑾之的手上。
感受到冰凉,褚奚立刻抬起头,慌不择路的替扶瑾之擦去他手上的泪水。
夜晚安静的看着他们。
褚奚看着扶瑾之的脸,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然后擦干眼泪,起身在扶瑾之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无比湿润、咸湿的吻。
“宝贝,现在换我等你了。”褚奚蹭了蹭扶瑾之的脸。
然后曲起小拇指勾住扶瑾之的小拇指:“我们拉钩,一百年,都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