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大获全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铜录山,祭祀定于三日之后,以慰藉在战争中牺牲战士。
前往西方极乐世界的魂魄,谁在为你们持颂佛经?
子皙闻着带着血腥味的风,修罗王战神,恍然间听到有神灵持颂《大乘方广总持经》:
临涅槃时入如法三昧,入三昧已。是时三千大千世界,普遍庄严悬缯幡盖,置宝香瓶众香涂饰处处遍散千叶莲花。尔时此三千大千世界亿百千众。
祭祀地点定在了铜录山采矿厂附近,这是一种利用战争胜利对奴隶进行威慑办法。
年轻将军身骑白马,视察着这一片土地。坚毅、冷静,常有人说这个人是翱翔在蓝天上的白鹰,俯瞰着胜利土地。子皙穿着一袭华服,白色衣服如同流动云朵,那些奴隶和战俘抬头看着他。
帝国猛禽,年轻气盛,已是权贵元老中资深人物,鄂君通过平叛战役丰满了羽翼,准备凯旋而归。在郢都等待他的是加官进爵,分封赏赐。
这个人,对越国的威胁非常大。
今天,铜录山采矿厂,昼夜不息的齿轮暂时停滞了。奴隶们看着上方耀武扬威的楚国军队,远处天空自由的湛蓝,矿坑深处看不见解脱之黑暗。
“鄂君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蛟潜伏在草丛中笑了“如他好色,绿珠早就在侍寝时行刺了。你能想象吗,油盐不进。那陈公进贡的奇珍异宝也数不胜数,一招借刀杀人,陈公就死于叛军刀下。”
恢鼠看着年轻的鄂君“也是你说的,人都会有弱点。”
“如果此刻我将他刺杀,那就是越国一大功臣。”
“切勿冲动!”
“嘿嘿,我也是想象。让骄傲雄鹰身负重伤从天空掉下来,楚军士兵还会把他当做军神吗?那就看看吧,他到底是人是神!”蛟低低伏在茂密草中
“暗杀会给越人招来灾祸。眼下,他还没有把百越看做他的对手。”
“我知道。”蛟举起弓弩搭上箭,鲨鱼的眼睛泛着层寒光“啊~光是想想就已经很诱人啦!楚国白鹰。”
恢鼠严厉看了他一眼
“快走吧”
在他转过身一刹那,蛟放开弓矢的尾羽,离弦之箭带着腾腾杀气,窜出草木丛林。
刽子手,你快去死吧!
“不!!!”
按照楚国惯例,鄂君举行祭天仪式,抚慰战争中失去生命同袍战士。他朝沟壑中倒下一壶水酒,滋润干旱的土地,接着自己倒上一杯直饮,最后一杯是要敬苍天。左右司马皆举杯向天,左司马晔忽然发现了不对,看见对面丛林中隐约有金属闪光。
“大人!小心!”晔向前猛然推开,鄂君摔到愣了几秒。左司马晔依旧挡在主帅面前“还不护驾!有刺客。”他这才反映过来,自己衣袍上、脸上溅着点点鲜血。晔的肩膀被弓矢洞穿血流不止,紧蹙眉头,周围士兵正将他们团团围住。
“晔”
鄂君握住他的手,汩汩鲜血从指缝中间流出。他脱下衣袍覆在左司马身上“快找军医来!”他搀扶着晔“我命令你活下去。”
左司马苦笑看着他
“我没事。”
一束背后之箭,让子皙从胜利的喜悦中逐渐清醒。阴风阵阵寒冷,背后有一双眼睛总盯着楚国。百越之地盛产刺客,如果说奴隶义军只是咽喉之地的一颗毒疮,那么越的自治小国就是铜录山心腹之患。
雷霆之怒在心中聚集,他站起来看着草丛方向,在那恢鼠和蛟也正看着他
“越人!我必报今日一箭之仇。”
蛟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摸着头笑了笑“糟糕,失败了!快逃吧”
恢鼠依然看着子皙
“我看今日之事,鄂君不会善罢甘休,越国就要大难临头了。”
军帐里罕见没有点灯,在一片漆黑寂静里,鄂君一人面朝悬挂的羊皮图纸静坐。这一个月,他对这张图太熟悉了,每一个点、每一个分支、岔道他早就反复温故数回。听见外面有战士哆嗦请示。
“不必拘礼,进来吧。。。人怎么样了?”
“巫医说弓矢已切断拔出,只流血太多。目前。。。人还十分的虚弱。”
“我知道了”
“左司马怕自己大限已至。。他。。他说要见您!”
“我这就去。”
营帐中,地上满是废弃染血衣服,绷带、绵纸,空气里弥漫着烈酒、草药和鲜血混合怪味。沉重痛苦呼吸声,左司马晔面色如金纸,嘴唇干涸惨白,子皙来到他身边,握着晔的手“我请了陈县最好的医生,你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晔嘴唇翕动着,紧紧握着统帅的手,子皙俯身下听他想说什么
“。。。请放过他们!”
子皙紧锁着眉头,不言。
“战争最痛苦的是百姓!我小时候,爹战死,咳咳。。。娘饿死,一越人老妇。。。好心给我一碗饭吃。。。救我一命!”他在他耳边轻声哀求“我若死了。大人,请不要替我复仇”左司马猛然咳嗽了几下“。。请。。不要再增添无谓的伤亡。”
子皙轻轻叹了口气,半饷终于说“我答应你。”
晔用尽全身力气,大喘着气
“。。。晔贫寒出身,军中向来不得赏识。。。如今有幸投奔您麾下。。我会努力活着。。回报大人!”
语毕,力气用尽,昏迷了过去。
楚鄂君看着营帐外的黑暗,眼神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