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那轮夕阳,红的像血,滴血一般,将万物染成了金黄和血红。古道上,有一个背影,挺立着,如一尊已没了感情的石像,灰色的眼睛,默然地注视着远方。
注视着远方那道未被血染红的素雅雪白的背影。
街道上的风呼呼而过,红色的剑穗在风中无忧无虑地飘扬着。可无极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痛苦,一直在呜呜剧烈颤抖不已。
萧野痛苦的唔的一声,猛地咬紧下唇,唇瓣登时破皮出血。
之后,决然地转身而去。
***
夕阳落下,夜色渐浓。
各街老百姓都已点上了油灯。可唯有一处豪华气派的府邸,却没有点上烛火。
整座宅邸,静寂的可怕。宛若一个巨型棺材,死气沉沉,阴气森森。突听得哗啦几声振翅声响起,屋檐下倒挂的一排毒蝙蝠纷纷向黑暗逃散,隐没于夜色中。
厅堂内,一个柿子猛地被砸到侍从身上。
侍从脸露惧色,头垂得更低了。
“死了几个人?”
高堂上传来低沉阴森的声音,像是深邃的地府中传出的,如幽灵的低鸣。
侍从忙颤声答:“派出去的,全死了。”
男人正在剥皮的手指一愣,又慢条斯理地将柿子皮一条条撕落。他的手指瘦得几近白骨,骨指纤长,指尖锋利,如把锯齿。
须臾,一个圆润饱满的柿子露出,湿黏的汁水流经男人手指缝。
男人脸露暧昧,如同仔细把玩着佛珠一样,五指灵活地转动起柿子。
他道:“那姓沈的……”
侍从忙接口:“宗主,那姓沈的身法似乎不怎么厉害,我看他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而已。若是与宗主交手,他绝对会殒命于宗主手中。但是……”
“但是那把剑,却是个极为厉害的法器!”
侍从道:“是的,关于那把剑的传说,果真不是谣言。那把剑确实厉害,我还未看清那姓沈的怎么出招,我们的人就已经死了。”
“废话!那把剑若不是个厉害法器,那个人也不会想杀了他,夺得那把剑!”
“宗主,既然那把剑那么厉害……我们为何不自己……”
“闭嘴!”男人厉声喝道,“这话岂是能说出口的!”
侍从慌忙伏身在地,颤声道:“是、是,小人一时说错了话,还请宗主息怒。”
男人冷冷道:“你以为我们想到的,那人没想到吗?我们若是敢私吞那把剑,明日你我人头定然要落地!那人许诺我,若这事能办成功,必定助我登上家主之位。我若能得到这位置,何必又去冒这人头落地的风险和那人作对?!”
“宗主,你说的那个人……他、他是……”
“你很想知道?”
“若是可以,小人很想知道,想必那人……必定有锦囊妙计,能助宗主早日夺得家主之位。”
男人嘿嘿冷笑起来,笑声尖厉刺耳!久久回荡在空旷黑暗的大厅内。跪在地上的侍从,忍不住双肩颤抖。
之后,男人拖着一身瘦得像骷髅的身体,缓慢走下台阶。他的手中,仍仔细把玩着那恶心的柿子。
随即,将那颗柿子递到侍从面前,诡谲一笑:“你毕竟跟了我十年,帮我杀了阻挡我向上爬的人!为我敛了数以万计的财富!你可是我的心腹啊,我自然很相信你。你若想知道……来,把这个吃了。”
侍从眼神闪过一抹隐忍痛苦之色,随即嘴角边露出欢快的笑意。他抬起头来,欣喜地接过那颗恶心的柿子,随后毫不犹豫的当着男人的面整颗吞了下去。
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样的!来,过来,我满足你的好奇心。”
侍从紧紧咬住舌头,忍住胃里的恶心,爬到男人的脚边,仰头,像只讨人欢喜的狗一样望着他的宗主,这个曾救了他一命,并将他养大的男人!
“……”
一句话后,男人露出得意的微笑,看着侍从,道:“听清了?”
“是、是他?!”侍从似乎不愿相信,登时面露骇色,“他明明是个君子,为、为何要对……”
“有句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男人拍了拍侍从的肩头,以长辈的口吻道,“与人相交,可要小心那些笑里藏刀的人。保不准,他们日后会突然在你背后捅你一刀!”
侍从点头道:“宗主教训的是。”
男人脸色突变,眼神闪过狠厉之色。他望向漆黑的夜色,望着院里的无数株柿子树,沉声道:“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今晚……必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男人眼中流露出贪婪得意之色:“任那把剑再厉害,使剑的人却是一具血肉之躯,人没了,那把剑自然也就成了一柄烂铜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