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眯了眯眼,把小吏朝旁一推,伸出粗黑的指头点过来,歪头问了句,“不,你谁啊你,谁允许你探监的?啊?小李?”
小吏躬身一旁,头深深垂下,一边抬头,一边低头地回牢头的话,说“没,没!”
牢头一巴掌扇他脑门上,扇得小李原地转了一圈,跌在地上,脑瓜子嗡嗡响,却还忙不迭地匍匐磕头认错。
牢头懒得管他,大步走上前来,还没开口,一个褡裢便被压在他心口,辛阙笑了笑,凑上前低声道,“二爷生气做甚?和气才生财嘛!对不?”
牢头一瞬间咧开嘴来,搓搓袋子,开了一个小口,眼睛都亮了几分,频频点头道,“对对,本该如此,本该如此啊!”
银两的加持,果然手续会办的格外得快。
躺了一天,宁安竟能下床走动了,辛阙惊异他愈合的速度,箍着他的手问东问西。
宁安觉着奇怪,说是皮肉伤而已,何必如此惊慌失措。
“慌?你断了两根肋骨,浑身都是鞭痕,无一处好肉,竟还认为本公子在小题大做?”
“是吗?”宁安的脑神经似被重重地刺了一下,回忆起那些疼痛,真当生不如此,“可是为何?”
辛阙拉过他的手来,探了探脉象,“脉象平稳,无外气冲击,本公子也从未见过。”
两人还在疑惑之时,屋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少……少主,有人……”
“诶,你!”
门被猛地推开,辛阙刚将宁安扶上床,温声地让他好生歇着。
“少主,这……”
“无碍,你们先出去!”
辛阙微偏着头,眼睛向后掠,“身为剑灵,竟如此不知礼数!出去!”
那人沉默不言。
宁安蹙眉,“剑灵?什么剑灵?”
辛阙语气略阴沉,“让你出去,你是听不懂吗?”
那人依旧木然地站着。
“是何剑剑灵?”
“在下回帆,为钰凝剑剑灵。”
“钰凝!”宁安一怔,手指不禁紧攥手心,“宁王佩剑!”
宁安勉强直起身子,辛阙连忙将他扶起来,“小安,当心牵到伤口……”
“你既为钰凝剑剑灵,剑主身死,你即遁入虚空,怎会出现于此地?”
“救人。”
“看到没,言简意赅,还不听人言,那日在离止城内拦着我便是这般,好不容易摆脱了他,这不,又跟上来了。”
“那夜,你被他拦住?”
“替你涂完药本想着去游船上同宋家人道别,走至半路便发现他一直跟着,特意停下来同他交涉,但只一句话,望本公子救他主人,本公子觉着此人诡异,恐他对你造成不测,特意多绕了几圈路,道完别回来,你便不见了。”
“你……回帆,你为何要找辛阙?为何觉得辛阙必能救他?”
“月下宫的信息即是如此。”
“月下宫?你用何物做了交换?”宁安的手猛地收紧了,剑灵皱皱眉头,欲言又止。
辛阙将一旁的外衫给宁安披上,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还用问吗?自然是剑身。”
“你!”宁安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陡然一惊。
“小郎君,出去吧,本公子要同爱人好好亲热一番,你在场,他会羞。”辛阙正眼也没瞧他一眼,朗声道。
“你能不能闭嘴?他还是个孩子。”
辛阙眯了眯眼,扬起下巴,转身盯着回帆道,“你是听不懂还是看不懂?给本公子滚出去!”
回帆不动,辛阙的手中便多了一把通身泛白的剑,辛阙伫立床前,冷笑一声,“钰凝剑有什么本事本公子不知,但本公子的‘千丝剑’可无视三界万物,遇神杀神,遇魔杀魔,你若不信,那便试试。”
回帆依旧不动,不做任何反应,不做任何抵抗。
千丝剑瞬间幻化成千万条弯曲的丝线,飞至回帆面门,还未触及,却险些冲至宁安眼前,辛阙一惊,反手旋转后将剑收了回去。
“若救汝主,必得服从,先出去!”
听得此话,回帆拧身便走。
待宁安合上门,一只手臂便压在门上,将他箍在怀中,辛阙的语气很奇怪,尾音都是浮扬的意味,“找老相好,你倒是积极主动。”
透过面具的两只眼睛就像钳子般钳住了他,宁安蹙眉不悦,一掌将他推出了几步远,一边惊异于自己力气,一边冷声道,“你若再说这些不知轻重不着边际的话,下次便剁了你的舌头喂狗。”
“你为死去的情人这般伤神,本公子忍了,目下,竟为了一个不相干之人,对本公子大打出手,试问在你心中,本公子到底是什么?”
“分毫未有,如此听明白了?”
“你……”辛阙愠怒,愤而拉开门来,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