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慧眼识珠,卢某没有看走眼。”
“莫不是借着金盆洗手之际,投奔了朝廷?”
四周霎时一片寂静。
“阁下不是朝廷的人,也不是王爷的人。”卢同生的眼睛像两把钳子钳住了他,闷声道。
龙煊抿了口茶,笑了笑,“这茶倒是不错。”
“阁下身怀绝技,卢某不敢‘怠慢’!这是今年新上的一波茶。”换言之,不会找死给龙煊下什么药。
“阁下如何得知?”
“成王云临出现在二阁上,没有你从旁佽助,哪有这么容易?”
卢同生不应,只微微笑了笑。
“不过给你提个醒,世人皆有贪嗔痴,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阁下是说王爷?”
“老爷,不好了,小叔叔……”看到卢同生扬起的眉头,家仆连忙改口道,“卢义把大少爷给砍了!”
“什么?!”愤怒与震惊的火焰直冲到卢同生的喉头。
“卢老先生认定我乃风之中心,故将我携离,盍思此者不过引火之导耳?”
卢同生自以为赶走一个“惹事”的,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此事湮灭,却忘了那个一点就爆的弟弟卢义。
剩下的事龙煊不会掺和,因为妖魔鬼怪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了,时间所剩无几,这些妖魔不知是自愿还是受了蛊惑,即便杀了一波,依旧前赴后继,皆为护心龙鳞而来,但龙身不全,不适合和他们这般耗,虽然面上着实不好看。
龙煊退出白城时,白城的上空俨然浓雾滚滚了。
既是冲着他来,就不会犯浑去攻击凡人,更不会蠢到用凡人性命威胁龙煊,摸不准龙煊的性子是其次,主要是会破坏妖神魔三族的平衡。
后期成本太高,不划算。
只是短期的结盟,毕竟都是对手。
“不成气候!”龙煊轻笑。
龙煊落下纪家时,发现已然换了门头,不姓黄也不姓胡吗?
纪家还在修缮中,那一把火烧的甚是厉害,残垣颓壁,椽折檩断,似能看到当时的场景。
门房后的看门人翻了个身,嘴里粘粘嚼动,鼾声愈发沉闷悠长。
禁地的门落了十几道锁,尤其是雨后,锈迹斑斑的锁链散出浓重的铁腥味,有这功夫,不如将这道门整个糊上。
但一想到黄胡两家的心思,龙煊不禁冷哼一声,“古人云,今世之嗜取者,遇货不避,以厚其室,唯恐其不积。”
刚将锁震碎,一阵阴风吹过,龙煊蹙眉不悦,来得还挺快,连忙拉门下禁地树泉。
地下的牢房都破烂不堪,沁莲也被踩伤踩烂不少,但泉池周围无任何异常。毕竟深浅不知,无人敢冒这个风险。
泉池池面无风,水纹细如鱼鳞,池色略有深浅,一望皆蓝。
下水的一瞬间,觉着哪里不对,水底瞬时起了雾。
这个深度,怎么可能?
雾开始沉下去,水波静静地翻涌,犹如千万年不曾惊扰的幽梦。光线无从穿透,唯有点点幽蓝的光斑在暗夜中闪烁,静,静得让人心生寒凉。
突变是瞬间发生的,有什么迅速缠上他的四肢,伴随着一股怪异的歌声,龙煊越挣扎则越紧,颈间已然喘不上气。
“四海陵妖!”
寄居深潭者,名曰陵妖,身有人形,尾则二,长广足以覆天覆地。性阴冷而孤高,常匿于水底,不与外物相触。若于月夜浮波出,其鳞光冷冽,映水如霜。其尾如锋刃,淬毒而成,侵入者若触碰,必受其害,创痕难愈。闻其声,如幽泉私语,令人心悸神摇。故世传,见陵妖者,必为厄运附身,凡夫俗子莫敢近焉。
在片刻恍惚间,眼前似有身影闪烁,龙煊睁眼之余,竟觉已隔千万年,龙渊依旧那副模样,剑眉皓齿,玉面生辉,凌乱青丝间透露出一种不羁的风骨。眸中流光溢彩,却寒若冰霜,
“兄长,久违安好。”
“呵,”龙煊轻笑,“死了还不消停。”
“我虽还了兄长之命,但兄长需谨慎,若开此门,则无归路可言。神界放你一马,仅因你龙身未全,未成威胁。但若龙身齐全,兄长恐将难以安生于世。”
“若是你,当何以自处?”
换言之,若是你,是否愿拖着残躯,行走于天地之间,只为苟且偷生,求得一时安宁?
“所谓能颠覆皇权之钥,不过虚妄之言。”
“非也,兄长何不深思,究竟何人编造此等谎言,于其有何益处?”
“看来你早已知晓。”
“若神有执念,必横扫天地,荡涤千军,你与他不日将再会。”
“……”
“兄长,神为何不得有七情六欲?”
龙渊似说给龙煊听,又似乎说给自己听,却又很快湮灭,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未有,仿若一场惊梦,亦真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