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顺着纤长的睫毛即将戳破那抹妖冶的紫色瞳孔,干巴瘦的犹三随手一扒拉,那柄闪着寒光,曾取无数人首级于刃下的流光,戛然凝滞在半空,然后咣当掉地上了。
夜三千万年不化的冰块脸,裂了。
……
他手里的刃竟然脱手了?他视作生命的武器就这么水灵灵的掉在地上,‘难道上次重伤后,我的速度慢了?’
犹三(温娜)眨巴眨巴眼,弯腰捡起地上的回形弯刀,“人类做的小玩意儿还真是精细。”死神大人弯起慈眉善目,鬼话连篇的开始攀亲戚,“亲爱的朋友,这是咱们久别重逢后,你送我的礼物吗?”
杀手先生嘴角抽搐:……
是我轻敌了,小瞧了食死徒的本事,毕竟当年也是皇廷行走的虎伥,岂能是废物。
夜三千不动声色的收敛起杀意,弯起嘴角,一派和煦道:“小小一柄流光刀,若你想要,金山银海我也送的起。”
“流光,很美的名字,看来你还挺有爱心嘛。”死神大人吸溜着鼻子,说着好听的话,心里却偷偷盘算着,怎么张嘴要他的头盖骨,根据以往的收藏经验,人类大多都不太喜欢这个聊天话题,可对方看起来还挺大方,“我不要金山银海,要别的行吗,比如,那种非常稀有的收藏品。”
“当然。”一帮吃人肉的饕餮,居然懂艺术品收藏?“只要你将当年在皇廷行走时,知道的那些秘密说出来,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绝对的强者说话从来不兜圈子,夜三千贵为‘夜枭’组织的首领,六个外逃的食死徒还不足以让他亲自出马,他在意的是这六个废物背后藏着的秘密。
温娜明白了:原来这家伙跟费特一样,也想从食死徒身上获得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啊哈哈哈,我记性很差,过去的事儿早不记得了。”
夜三千故作遗憾:“这样啊,那可真是遗憾,我们的交易恐怕。”
温娜忙不迭的挽回:“别啊,我虽然记性不好,这不楼里还有其他老朋友,我保证,他们的记性绝对没问题,你要是想知道什么秘密,到时候只管把人按住,扒皮抽筋洒花椒面儿,还怕他们嘴硬。”
“……犹三兄弟还真是心狠手辣,坏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倒是令我佩服。”连兄弟都能随意出卖,食死徒果然是天生的背叛者。
“啊哈哈哈,您真是过奖,好久没见到向像您这么好说话人了。”死神大人由衷的赞美道。
杀手先生觉得该死的食死徒在讽刺自己:“那就,一言为定。”蚕食同类的怪物,八成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那就,契约达成。”亲爱的小骷髅,我保证你死后,会在你的尸体上插满安息花,以表哀思。
死神大人生怕对面的‘傻大个儿’后悔,翻手虚空之上,骤然爆出一颗燃烧着火焰的六芒星,经冥神撒旦公正过的契约直接烙印在二者的灵魂上。
就此,
心怀鬼胎的食死徒。
包藏祸心的杀手王。
愉快的喝着咖啡,聊着风花雪月,相见恨晚的凑到一条壕沟里。
“犹三兄弟,听说您二十年前在皇廷效力的时候,风光无限。”
“是吗?啊哈哈哈,嗨,大概人肉吃多了,都会有些失忆之类的后遗症,啊哈哈哈。”死神大人胡扯起来,“兄弟,听姐姐一句劝。”
“嗯?”
“呃,是听兄弟一句劝,一会儿动手千万别手软,他们这些食死徒不值得可怜。”
“……”说的好像你不是个食死徒一样。
杀手先生强迫自己的冰块脸松动出一道类似笑容的褶皱:“受教。”
“你谈过恋爱吗?”死神大人突然想请教点别的,“毕竟你有这么完美的头”盖骨。
“……”杀手先生忍着一刀宰了食死徒的冲动,“如果你想要女人的话?”
“不是女人,他是男的,像你一样,头(盖骨)很漂亮,不,准确的来说,他的头(盖骨)没有你漂亮。”死神大人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的恋爱感受,“但是他很特别,就是全世界我只能见到他一个人那种特别,特别的英俊。”
“那还真是挺特别。”狭小的电梯空间内,杀手先生被迫聆听着食死徒的心事,头疼的厉害:“等等,你倾慕的是男人?”
犹三(温娜)毫不犹豫道:“当然,不过,他喜欢别人,一个叫珍妮的丑八怪,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种说话阴阳怪气的小绿茶。”
吃女人,玩男人,变态的食死徒。
杀手先生昧着良心:“别灰心,有志者,铁杵也能磨成回形针。”
犹三(温娜)似懂非懂:“你的意思,送礼物收买他,就像你收买我那样?”
夜三千:当我没说,对牛弹琴。
犹三(温娜)非常惆怅:“他很有钱的,嘴巴刁、品味也叼,寻常的玩意儿很难入他的眼,他要是像你这么好骗就容易多了,只可惜,他聪明的厉害,我从没遇见过这么聪明的人。”
杀手先生觉得这个丑陋、变态、瘦巴巴的食死徒在羞辱他:……
好在电梯到站。
杀手先生猛地拽开电梯门,走出一高一瘦两个人,前后脚驻足在密闭的安全门前。
夜三千:“居然上了十三把铁锁,犹三兄弟早就知道你的同伙在八楼?”
犹三(温娜)瞅瞅脚边指路的晦气团,“我?猜的,女人的直觉。”
“你是女人?”夜三千讶然转身,凉飕飕的视线对上犹三尖下巴上的胡子茬儿,“女人长胡子?”
“当然。”温娜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人设,可仔细想想对方似乎人不错,还愿意听自己讲心事,算是她在人间交的第一个朋友,即便是恶魔,对朋友也不会撒谎,“啊哈哈,悄悄告诉你,我的外表虽然是个男人,但是里面的灵魂是女人,货真价实的女人。”
……
……
杀手先生嘴角拐带着额角一块抽搐:我大概是重伤未愈,居然花时间听一个变态鬼扯他的性别。
夜三千决定不在理会犹三的疯言疯语,视线透过安全门上黑洞洞的缝隙,观察起走廊内凌乱的杂物,以及拖拽的到处都是的干涸血痕,“犹三兄弟,我们是在这里守株待兔,还是冲进去杀个痛”
“咣啷啷~”
“嘭!”
犹三(温娜)当着夜三千的面儿,用他那竹竿似的手爪子,旱地拔葱似的猛拽两下,焊死在墙面上的两扇安全门直挺挺被拽下来。
门板轰然砸地,渐起一层灰尘,呛的夜三千咳嗽不止。
犹三(温娜)似乎没听清,非常认真的请教:“你刚才说什么?”
夜三千脸臭的厉害,但调子已经平静:“没,没什么,冲进去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