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娜小姐，您的吻，还是这样的特别。”费特不明白，为什么温娜接吻的时候总是上下左右的舔他的脸，每次亲热的时候，温娜总能让他想起小时候养的金毛犬。

那小东西一天到晚可怜巴巴的跟在他的身后，临死都是替他喝光了一大杯淬着毒药的牛奶，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养过任何小动物。

鉴于下午还有非常正式的会议，费特觉得自己的头还是尽量不要被舔的太湿润。

男人非常绅士的按住情人的肩膀，终止情人特别的爱意表达。

“亲爱的，其实姑娘们自己走掉也挺好。”温娜精打细算的模样活像个管家婆，“我也是在接管亨德尔留下的烂摊子后才知道，茶园的女人们有多能花钱，新鲜的水果，上好的服饰，名贵的宝石，新款的包包，她们花的可都是您的钱，现在他们跟别的男人跑了，您会省下一大笔钱，多划算。”

……

费特头一次听到如此清奇的安慰，就连对方言辞中透出的财迷小心思也透着可爱。

上校素日里凛冽的眸子忽然变得风流不羁：“傻姑娘，跟着我不必精打细算，我可是恶名在外的汉北酷吏，弥撒城内外，每天等着上门送钱的人都得排长队，青春有限，你啊，还是多给自己攒点安身立命的私房钱。”

说实话，刨除掉费特的杀人如麻，腹黑狡诈，不择手段，以及灰虫子一样的毫无底线的灵魂归属，他的确是个优秀的情人。

没什么感情经历的漂亮的女人，总是在第一次心动的时候会招惹上哪些十恶不赦但偏偏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男人，就连死神也不能免俗。

不然，先生个孩子？

死神和人类产下的孩子是能行走人间和地狱的双神之躯，到时候我退休，孩子接班，他父亲因为诞下地狱之子，必然被天神抛弃，最后一家三口指定能在地狱里团聚，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温娜起码保证费特在地狱里少下两次油锅。

相信撒旦不会吝啬这点员工家属的福利。

“亲爱的，你有没有想过生一个漂亮的baby，很漂亮、精致、强大的那种。”温娜激动的伏在费特肩膀上，翘首以盼的等候着心上人的回应。

“上校，诱捕间谍茉莉的陷阱暴露，让这家伙跑了！”全副武装的警卫官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冲进来，温娜见过这个人，是费特在乔伊死后新提拔的警卫官。

上一秒还跟温娜诉衷肠的男人瞬间沉下眼角，阴鸷的灰蓝色眸子盯向鲁莽的部下，随即，又缓缓转向怀里的温娜。

温娜听到了不该听的情报，尽管她不是故意的。

死神大人感受到费特心头泛起的杀意，她可是掌管生死的恶神，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持续的对峙中，温娜备受煎熬。

终于，费特抬起腰间的左轮，“嘭！”，率先打破了沉默。

鲁莽的警卫惊惧的瞪大眼，额间的空洞喷涌出鲜血，随后轰然倒地，浑浊的眼睛里至死都充满了对费特的恐惧。

“我说过多少次，特务署当差，要把情报安全视作生命，而你，居然当着外人的面大声嚷嚷，死不足惜。”冷血无情的男人收枪起身，门外听到动静冲进来的警卫们见到惨死的同事，无一不战栗的弯腰致歉。

我是外人……

温娜双膝一沉，噗通跪地，委屈巴巴的窝在地面上。

她以为他们之间不一样。

费特拎起厚重的大檐帽，手指反复的磋磨着手上象征着家族荣耀的戒指，回身盯着温娜。

小东西正缩成一团，委屈着呢。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弥撒城阴沉的天色忽然放晴，烈日透过餐厅华丽的玻璃穹顶，将悬挂在半空的金属十字架照亮，被强光照亮的十字架居然投射出一道“十”字光影，正正好好的照射在温娜蜷缩的身体上。

堕入风尘的美人竟然破天荒的透出一股神性。

满堂的男人都被如此瑰丽又充满神秘的景象吸引。

费特暗自叹气，罢了，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宠物，没什么可忌惮的。

他宠溺的笑笑，将小情人低垂的小脑袋抬起，温声细语的安慰着手心儿里的情人：“亲爱的，你看我多爱你，尽管他鞍前马后的跟了我十年，可我还是鬼使神差的选择保全你。”

“亲爱的，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我的偏爱一旦遭受背叛，被偏爱着的人，将付出生不如死的代价。”费特点燃香烟，重重的吸了一口，不容置疑的吻上温娜鲜活红润的唇珠，直到对方被烟灰呛到咳嗽，才恶作剧一样的笑起来，“别怕小东西，我舍不得杀你。”

‘我的撒旦，您听到没有，他说舍不得杀我。’死神大人不安的心终于平复，可就是开心不起来，纵然如此，她也学着人类的样子，弯起眼睛，满含深情的看着心上人，“我发誓，不会跟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情。”

“乖，克莱尔，去端一盅排毒养颜的安神汤给温娜小姐，奖励给听话的温娜小姐。”费特一声吩咐，那位宛如蝙蝠一样，始终蛰伏在阴影里的女仆终于动了。

须臾，尖下巴的女仆面无表情的端过来一盅颜色黑漆漆的汤，“温娜小姐，请用汤。”

死神大人的五感不算灵敏，饶是如此，也嗅出汤里的古怪味道。

温娜看向不远处伫立的费特，男人的始终在把玩手里的戒指，听说，只有费公馆的主人才会继承那枚透着妖冶红色的宝石戒指，“亲爱的，喝口汤压压惊，良药总是有些苦口。”

一个油锅里泡过澡的死神，还怕苦吗，温娜接过卡莱尔的汤碗，仰头一饮而尽，说实话，她并没有咂摸出任何滋味，可心头没由来的泛出苦涩。

女仆卡莱尔看向温娜的眼神流露出讥讽，作为费特从小一起长大，并且一直守护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老姑娘，她向来看不起茶园里那些美色侍人的情妇。

古怪的汤药灌进肚子，温娜莫名觉得腹部阵痛，肠胃抽动在一起，疼的汗流浃背，温娜不自觉的弓起身子缩在冰凉的地面上。

见温娜喝光汤药，卡莱尔方才慈眉善目的弯下腰，妥帖的去搀扶她，女仆的唇角未动分毫，却用古怪的腹语贴着温娜的身子，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咒骂道：“卑贱的女人，好好享受堕胎药的滋味。”

堕胎药。

他竟以为我怀了他的孩子。

温娜一把推开卡莱尔，独自弓着身子站在那儿，她在等，等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过来，一碗淬着毒的汤，总该给她一句抱歉。

费特非常满意温娜的配合，情妇就是情妇，再喜欢也不能成为他的妻子，费公馆的女主人只能是弥撒城血统高贵的名门之后，而绝非一个寡妇。

男人恢复了刚刚风花雪月的闲散模样：“亲爱的，弥撒城内任何金银珠宝，挑喜欢的随便买，就当是对你刚受到惊吓的补偿，我说过，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将得到一切你想要的。”

男人戴上帽子，帽檐落下的阴影将他的眉眼掩藏在黑暗中，一如初见时的冷漠样子。

温娜垂首无言，事实上她很想大声的质问他：若是那位沃尔西公爵夫人，你还舍得灌毒药吗？

死神大人苦笑，终是没能开口。

答案显而易见，她又何必自讨没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