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魏豹的失踪让皇廷震怒，如果您再不回去，恐怕会被安上叛逃的罪名。”忍者隐风单膝跪地，漆黑的装束与夜色浑然一体，唯独一双眼睛透着忧虑。

“您是在担心温娜小姐，怕她一个人没办法掌控这里的局面？”同样的装扮、同样的担忧，但是忍者隐月的洞察力远比他的哥哥细腻。

“魏豹的死很干净，皇廷为什么会怀疑到我头上。”夜三千独立于青石砖铺就得荒桥上，桥下是干涸龟裂的河床，让他提不起一点欣赏风景的欲望。

“就是因为太干净了，普天下除了您，没人能办到……”忍者隐风言辞中透着忌惮，“皇廷那位的心思远非常人能比，她要是起了疑心，即便没有证据……”

接下来的话，不用隐风说，夜三千心里也有数。

“明天动身。”

男人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徒留一片凛冽的寒风。

忍者隐月有些后怕道：“哥，你越界了，主上从不需要任何人的规劝，别忘了，他可是人屠。”

忍者隐风现在小腿还在颤抖，叹气道：“皇廷果然是心细如尘，如今看来，魏豹和28高手的失踪，就是主上的手笔，一夜之间干掉这么多高手，主上真是强的恐怖。”

脱掉遮挡隐匿身形的斗篷，夜三千尽量让脚步放轻，尽管脚下是毛茸茸的地毯，生怕惊醒床上酣睡的温娜。

夜三千简单冲凉后，毛巾揉着乱蓬蓬的湿发就往外走，抬头就看见了沙发上独自喝酒的姑娘。

对方水灵灵的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弧度，红润的唇品着色泽诱人的葡萄酒，香香软软的四肢慵懒的伏在松软的抱枕上，瓷白的肌肤透着引人沉迷的馨香。

如此撩人的场面，夜三千压根就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翘起不值钱的嘴角，像头温顺狮子一样扑到主人怀里，甩甩湿漉漉的头发，噌噌笔挺深邃的鼻翼，亲亲主人那嫩到像椰汁一样的手指。

“怎么还没休息？”夜三千非常放松的依靠在温娜的怀里，他的生命中鲜少有如此放松的时候。

“我要是休息了，还怎么看美男出浴。”温娜拾起男人随意丢在一旁的毛巾，温柔的擦拭着挂在他身上的水珠，神情认真的像是在打理一件艺术品。

当然，在死神眼中，夜三千（的头盖骨）的确是一件艺术品，而且是顶级的那种。

“那两个傻兮兮的黑芝麻球来找你了？”

夜三千闻声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温娜指的应该是忍者两兄妹，一时有点忍俊不禁。

“嗯，你见到了？”

“没有，猜的，那俩家伙成年到头的跟在你屁股后面，跟块牛皮糖一样。”温娜仍旧认真的擦拭着怀中人，语气有些吃醋。

“他们想带你走？”温娜这句话却问的很平静。

夜三千沉默了，脸上的笑容也僵在嘴角。

“哎~”温娜叹气，温润的唇抚上男人僵住的嘴角，深情一吻，待对方有些忘情的想要回应的时候，她又很快的抽离，“什么时候动身？”

夜三千没由来的有些委屈：“你怎么知道我决定要走，说不定我决定留下来，就守在你身边。”

爱人对自己不报任何期待的预判，让夜三千觉得受挫。

“早在一周前，你就当着天启那些部下的面儿，开始吐血，一个命不久矣的病鬼突然有一天死了，想必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那个时候你就已经为脱身在做准备了。”

温娜有点厌烦人类的弯弯绕绕，扭捏、隐藏、乃至猜忌，这些都已经盖过了她从人类感情中获得的愉悦感。

“温娜，跟我走好吗？”夜三千起身，一双眸子深沉的倾注在面前的温娜身上。

温娜静静的凝视着他，同样在一周前，她从夜三千的身上看到了一股氤氲的炁，浓稠的黑色，就连死神也无法消除，他的灵魂注定属于撒旦。

温娜捧起爱人的脸颊，深情的吻上去，馨香的唇畔略带引诱的询问道：“不如跟我离开，我会保护你平安的走完这一生，保证你所求皆如愿。”

这是迄今为止，芳龄800岁的死神，对一个凡人开出的最高价码，近乎于恶魔对凡人许下有求必应的承诺。

“怎麽办，我们好像都没能说服对方。”夜三千苦笑，但是他不想就这样放弃，“一年，你等我一年，一年后我跟你走，不论去哪儿我都跟着你，到时候不论你接到什么样的任务我都会帮你。”

‘原来他以为我不跟他离开，是因为任务。’

温娜从来都知道，地狱、人间、天堂，唯一共同的不可抗力就是宿命。

“你的灵魂不属于我，走吧。”温娜起身离开，她的放手和转身没有丝毫的留恋，漫长的生命旅程只教会了她一件事，再多的悲伤、迷惘和痛楚，都是徒劳。

人活着，只能往前看。

天不亮，夜三千就离开了。

温娜睡得很不踏实，甚至听到了对方离开时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每一步仿佛都踩在她的心上，声音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远到死神都无法踏足的地方。

*

沙驰北境的风夸张的要命，冰凌卷着沙土，生猛的像是把全世界丢进了搅拌机。

窦凡尽量将自己庞大的体格缩小、缩小、在缩小，可似乎没什么用，他那45码的脚丫子仍旧在洁白的地毯上留下几个突兀的泥脚印。

‘似乎跟长官的第二次见面，也让我搞砸了。’

窦凡本就不太足的自信，基本上清零。

“别站着，看起来傻兮兮的，抓紧去洗个澡。”

温娜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爬起来，手里还攥着昨晚喝剩下的半杯红酒底子，醉醺醺的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指挥着前来接头的同事。

窦凡逃难似撒出去的腿，刚打个弯儿，又撤了回来，这位很少纠结的汉子，迷茫的像个陀螺一样，在原地转了个圈，“特工老六长官，您，您刚刚说，说……”

好吧，铁血壮汉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