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给他们展示下真正的魔法了。伊芙琳从口袋里拔出魔杖——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仿佛一阵最最轻柔的春风拂过，所有的枝条都慢慢摆动起来，地上散落的嫩绿色叶片纷纷升到了空中。

伊芙琳转头朝西弗怂恿地眨眨眼，西弗也掏出了之前伊芙琳借给他练习魔法的魔杖，朝悬浮在空中的叶子随手一挥——

刚刚还是静止状态的叶子们瞬间有序地飞舞起来，仿佛嫩绿色的小鸟般在林地上空盘旋。

两个小萝莉已经完全忘记了保持高冷的表情，她们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飞舞的叶子，嘴巴吃惊地微张着。

西弗又轻轻地抖了抖魔杖，树林恢复了平静，叶片慢慢地落回了地上，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伊芙琳在心中默默地给西弗比了一圈赞——炫技于无声，撩妹于无形。

莉莉和佩妮依然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

西弗和伊芙琳若无其事地收起了魔杖。

“之前她施的就是这种魔法呀，”伊芙琳耸耸肩，“和我们刚刚做的没有什么两样。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是......”

“我叫莉莉·伊万斯，这是我的姐姐佩妮。”莉莉有点怯生生地说，但看得出来她对这两个和她有着相同本领的人很感兴趣。

“呀，很高兴认识你们！”伊芙琳热情地伸出手来，“我叫伊芙琳·怀特，这位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莉莉正好奇地打量着伊芙琳和西弗，看到他们似乎并没有恶意，便也迟疑地伸出了手，但随之被佩妮拉住了。

“我知道你是谁了！”佩妮指着西弗说，“你是斯内普家的那个男孩！他住在河边的蜘蛛尾巷。”她告诉莉莉，语气明显表示她认为那是一个下三滥的地方。

“巫师总是选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居住的，这样才能在普通人集中的区域更好地隐蔽自己！”还没等西弗开口，伊芙琳先向前了一步，抬起小脑袋，颇有气势地说，“我家也住在这附近，可是在地图上没有显示，别人也看不到，因为它被魔法隐藏起来了，那么你是不是也可以说，我家根本就没有房子？”

“巫......巫师？”莉莉瞪大了眼睛，在伊芙琳的一番反驳中捕捉到了这个最不寻常的词。

“是的。”伊芙琳对自己“循循善诱”的效果很满意，“我是女巫，西弗勒斯是一名男巫。不过我们还小，等到十一岁才能去魔法学校接受正式教育，所以现在我们只会一些比较简单的魔法。至少我是这样，但是西弗勒斯可比我厉害多啦，他懂得很多高深的魔法知识。”

树立形象要趁早，红发萝莉跑不了。

伊芙琳在以前看原著的时候就真切地感觉到教授实在是需要一个在他身边帮忙圆场和挽救形象的助攻。否则该秀的秀不出来，想说的说不出来，真是隔着纸张都能感受到深深的无力。

果然，莉莉看向西弗的眼神立刻发生了变化。“那......那......你说我和你们是一样的......还有——还有魔法学校......那是不是说......”她转向伊芙琳，局促地揉着衣角，显然那些过于奇异的词一时还说不出口。

“是的，莉莉。”伊芙琳认真而鼓励地点点头，“你是一名女巫。”

“I’m a ......what”

这与她儿子听到自己是巫师的反应真是如出一辙。

“A witch, Lily.”伊芙琳·海格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如果不是的话，你害怕或生气的时候从来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这个论据似乎很有力度，莉莉的眼神里开始燃起了光芒——显然，她自己也是怀疑过的，只是一直都没有勇气去想那些在普通人看来荒唐透顶的可能。

佩妮尖锐而急促地笑了一声。“哈，女巫！”她的声音像冰水一样，“看样子你们确实头脑不清楚！”

“和麻瓜争辩有什么用呢？”西弗蹙起了眉，“反正也是没办法理解的。走吧，伊芙琳。”

佩妮显然不明白“麻瓜”这个词的含义，但她绝不会听不懂他的语气。

“莉莉，快，我们走吧！”佩妮尖声说，拉起莉莉想往相反的方向走。

“好吧，西弗勒斯。”伊芙琳故意提高了音量，“反正等到十一岁的时候她就会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了，还会有教授来亲自解释这一切，我们就不要白费口舌了。只可惜——”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还想邀请她试一试魔杖呢。”

莉莉的好奇显然胜过了迷惑和害怕，她无意识地挣脱了佩妮拉着她的手。“魔杖？是你们刚刚用来施法的那根小木棍吗？还有‘霍格沃茨’？是你之前说的魔法学校吗？我也会收到入学通知？”

“你需要知道的东西看来真的很多。”伊芙琳故弄玄虚地说，“要不我们坐下来慢慢讲。”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缩的小木盒放到地上，用魔杖轻轻一点，小木盒立刻开始膨胀变大，然后自动弹开，飞出了一张精致的毯子。毯子在地面上平铺开来，箱子里的各种点心和茶具也有序地飞出来，并在毯子上依次摆好。

萝莉姐妹花又齐齐换上了无比震惊的表情。

伊芙琳拉着西弗在毯子的一头坐下，然后热情地招呼着莉莉和佩妮过来。莉莉恢复理智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坐下了，看样子铁了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握机会一探究竟。

“谢谢你们愿意花费时间告诉我！洗耳恭听。”她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终于对伊芙琳和西弗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一边说一边用力拽着还在做最后的抗争的佩妮。

好妹子。伊芙琳瞬间就被莉莉圈粉了。格兰芬多母狮子首领果然从小就勇气非凡。

随后便是漫长的下午茶兼义务科普时间。伊芙琳将莉莉需要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西弗偶尔会做些补充。莉莉专注而热切地听着，不时提出些疑问。最后伊芙琳不顾西弗反对的表情把魔杖给莉莉试了试，虽然只是迸出了一串火星，但也足以让莉莉激动万分。而旁边佩妮的神情由防备到惊讶再到羡慕，接着又渐渐阴沉了下来。

伊芙琳对佩妮始终是理解的。试想家中处处盖过自己、受到父母无限宠爱的妹妹不仅拥有奇妙的超能力，最后还被证实是一个巫师，不羡慕嫉妒恨是不正常的。而佩妮虽然对妹妹有妒忌和不满，但是始终没有冷落她，在奇怪（对的就是奇怪）的自称巫师的人面前还能够撑起胆子保护妹妹。扪心自问，伊芙琳觉得如果自己是在佩妮的处境也不一定能比她做得更好。

女孩的心思都是敏感而执拗的，哪怕外表强大甚至刻薄，内心深处也不过只是一个想得到更多的肯定和宠爱的小姑娘。

当天告别的时候每个人的肚子里都装了满满的点心和奶茶。莉莉已经完全把伊芙琳和西弗当成了无所不知的朋友，她热情地分别拥抱了二人，并和他们约好以后放学后会经常来这里，保证不会打扰他们练习魔法，只是想多看一看、开开眼界。

临走的时候，伊芙琳把莉莉单独叫到一边，嘱咐她下次一定要把佩妮也一起带来，自己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莉莉迷惑不解地眨了眨眼，但还是郑重地保证就算是用漂浮咒也会把佩妮弄过来。

隔天下午晚些时候，伊芙琳正在和西弗学着调制一种新魔药时，林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们回头一看，只见莉莉正气喘吁吁地跑来。

“佩妮——佩妮今天在学校有课后活动，”她在他们身边站定后大口地喘着粗气说，“但是她说她会来的。”

“她为什么要来？”西弗不解地问，神情里带着一丝厌恶。显然，那句“家住蜘蛛尾巷的男孩”还在刺痛着他的神经。

“是我，我找佩妮有事情。”伊芙琳轻快地说，“快来坐，莉莉！”她往旁边挪了挪，在她和西弗中间空出了一个位置，莉莉麻利地坐下了。

“这是什么呀？”她好奇地看着面前那一小锅冒着袅袅白烟的深棕色粘稠液体。伊芙琳正小心地往里面添加一种灰色的粉末，一边加一边顺时针搅拌着。

“催眠药剂。”西弗简洁地说。

“那是不是就像安眠药一样？”莉莉歪着头问。

西弗显然对这种把麻瓜药品和魔药联系起来的说法不太认同，“不，安眠药是通过化学成分对人的大脑产生作用，让人有瞌睡感；而催眠药剂只要一滴下去就能让人昏睡过去，还能通过剂量和原料的改变控制催眠时间的长短甚至人的梦境。”他解释道。

“天呐，太神奇了！”莉莉不由赞叹。

小红娘伊芙琳用余光瞥着二人的互动，在心里偷笑着，盼望着佩妮快点出现，这样就可以给西弗和莉莉更多独处的时间。

在催眠药剂终于快要大功告成的时候，佩妮也来到了林地，她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面色冷冷的。

“佩妮你来啦！”伊芙琳乐呵呵地迎了上去，选择性地无视了佩妮耷拉着的脸，决定将“热脸贴冷屁股”的战略坚持到底。“那我们就先到那边去啦，你们好好玩！”她冲莉莉和西弗挥了挥手，“啊对啦，西弗勒斯，一会儿我就直接回家啦，不用等我~”

伊芙琳拉着佩妮走到一片小山丘上坐了下来，山丘上树影裟裟、微风习习，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这个送给你。”伊芙琳掏出一个盒子塞进了佩妮的手里。

这是一个精致的雕花小木盒，盒子上镶嵌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球体，里面有一栋小房子。雪花从玻璃球的顶端飘落，房子的一扇窗已经亮起了灯，房门前有穿着厚厚衣服的小孩子在跑来跑去地打雪仗。

伊芙琳把小木盒的抽屉打开，里面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雪花状钻石胸针。佩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枚胸针很神奇，它不仅仅是一个装饰品，还可以陪人聊天。”伊芙琳神神秘秘地说，“有什么话都可以跟它讲，它最擅长哄人开心啦，而且永远都不会泄露秘密。”

“可是......为什么要送给我？”佩妮惊喜的目光在片刻之后变得犹疑。

“因为你是个懂得保护家人的好姐姐啊，”伊芙琳认真地说，“其实我一直想有一个姐姐，可是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这也没什么不好。”佩妮突然低下头，没精打采地说，指尖在一株小草上绕来绕去。

“佩妮，你是个很好的女孩，所以这些话我其实本来不想跟你说，但是为了你不再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我才不稀罕学什么魔法——”佩妮脱口而出，然后又像不小心泄露了什么一样猛地噎住了。

“是的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希望你不要让莉莉知道好吗？”

“你要告诉我的到底是什么呢？”佩妮瞪大了眼睛，一半是惊讶，一半是因为自己将知道一些连莉莉都不知道的事情而兴奋。

“你知道为什么有些没有任何巫师血统的家庭会无端出现一个魔力健全的巫师吗？”

佩妮摇摇头。

“历史上曾经有一段时间，”伊芙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人们非常惧怕巫师，视他们为怪物，所以想尽一切办法逮捕巫师，把他们放在火上活活烧死。”

佩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在那个年代，巫师的数量越来越少，为了让巫师群体不至于因为人类的追捕而日渐消亡，幸存的巫师们聚在一起，合理构建了一个魔法阵，也就是一个，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对非巫师人群的诅咒。”

“什么诅咒？”佩妮捂住了嘴巴。

“每一个参与焚烧巫师的人，他们的后代中，都会出现一个巫师，这是被他们烧死的巫师的魔力转移，也是对他们残害巫师的赎罪。莉莉可能会因为自己即将进入魔法世界而感到开心，但这是因为她的父母没有像我们的父母一样从小叮嘱和告诫小巫师魔法世界的种种危险、必须处处行事小心。”

佩妮专注地听着。

“你知道吗，在魔法世界，杀人只需要轻轻念一句咒语，体育竞技项目是骑着飞天扫帚在天上打球、几乎每场比赛都有人从天上摔下来，魔法学校城堡旁边的禁林里有比马还大的八眼蜘蛛、吸人血的怪物，学校的地下密室有巨大的蛇怪，幽灵在城堡走廊里飘来飘去，有些教科书长着眼睛会尖叫还会咬人…”

其实这都是实话。除了魔法阵和诅咒。

伊芙琳觉得自己不需要再说下去了，因为佩妮已经开始发抖了。

“所以，巫师的死亡率比普通人要大上许多倍。”伊芙琳摊摊手。

其实，这也是实话。

“你是说…莉莉，你们，成为了…巫师，以后，很可能会….死掉？”佩妮的声音颤抖着，眼睛里有水光在闪动。

伊芙琳的心抽动了一下。一瞬间那些曾经在书中看到过的场景、那些为了爱与正义献祭生命的巫师们，飞快地在眼前闪过，西弗勒斯脖颈上喷血的伤口，杀死莉莉和詹姆斯的绿光，甚至还有，还有如玩偶般从空中坠落的邓布利多、小天狼星倒向帷幕的瞬间、卢平和唐克斯躺在霍格沃茨礼堂的星空下、多比在海风中的坟墓，还有，还有…….

沉默的气氛在她们两人中间弥漫，伊芙琳的鼻子一酸，眼眶也湿润了。她之前选择性地忽视的那些可能会发生的死亡与离去，她将和朋友们一同面对的、不可预知的、或许充满危险与黑暗的未来，都在这一刻涌了上来，震痛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我也是，西弗勒斯..也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真希望…我们三个都不是巫师，这样可以一起安全又无忧无虑地长大。我很羡慕你，佩妮。”

这有一半是实话。

佩妮没有再说话了，她们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起，思考着各自的心事。

太阳渐渐落山，天空从湛金色变成嫣红、粉紫，逐渐转暗，一旁的小树随着晚风沙沙响。